《傀儡(1v1仙侠)》 杀 天魔女檀妙怜不知道,微小的记忆变化,对一个人的人格和性情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影响。 她已经尽可能多地给他灌输他自己的记忆,但是,因为有一些她捏造的不同,他还是不像他了。 她不免有点后悔杀了他。 ——那仅仅是三年前的事,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他”是久居西极赤地、镇守魔渊的焚天君薛原,仙道魁首,赤野主人。他是天生道体、火灵至尊,修为小成时,动念之间可焚毁万物,西极因此化为万里赤地,险些成为人间浩劫。后来薛原画地为牢,半步不离赤野,并改修无情道,无情无心,自然死灰不燃。 大道无情,大道至公。他镇守西极千年,从未有过差错。 但千年后的此时,薛原要飞升了。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在他渡劫前五十年,檀妙怜潜入赤野,伪作身世清白的凡人。她耐心地等待着,在他飞升当日,杀了他。 下手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犹豫。 她将他的尸体和魂魄分离,用秘法藏匿封存。然后她死遁离开赤野,回到魔渊圣女宫,清洗并且修改了薛原的记忆,花费了三年时间,将他制成傀儡,使他“死而复生”。 檀妙怜一直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但“薛原”复活不过一个月,她就后悔了。 她当时不应该杀死他,没有完全的把握,她应该先想办法囚禁他,慢慢图谋其他。 为此,她长久地徘徊在天魔宫的高楼上,甚至连攻入人间都不能引起她的兴趣了。 薛原可能永远地消失了。 是她干的。 “天魔女,有生人潜入宫中。” 掌镜魔女阿芙蓉悄然登上高台,对檀妙怜说道。 “是吗。”檀妙怜拨弄着手里檀香木雕花扇坠下的红色流苏。 这扇子还是她从人间带回来的。赤野炎热,虽然凡人们已经逐渐聚集成村落城市,也时常和东边的商队往来,但还流传着天上流火的传说。 传说里当年仙人降世赠下扇子,可以避开流火,所以集市总有各式各样漂亮的扇子。檀妙怜在人间的时候有很多扇子,可惜,现在只有这一把了。 “您请看。”阿芙蓉祭出水镜。 流水一般的光幕里,清晰倒映着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 檀妙怜漫不经心地一瞥,却没有再移开目光,她看着水镜中的他穿过回廊,四处寻觅,就在这高台之下。 她笑了:“来了魔界,怎么连脸都不变一下……” “三师兄。” 阿芙蓉有些紧张:“他离觅园越来越近了。” 觅园正是“那个傀儡”住的地方。圣女一向对那里看得很要紧。 “让他去。”檀妙怜坐直,双手握住扇柄,期待地望着水镜,“我倒要看看,他还认不认识他的三徒弟。” 焚天君的三弟子莫万川,冲动急躁,嫉恶如仇,做事总是遇山开山,最厌烦什么三思而行,不是心思缜密的人。 在这里看到他,檀妙怜就知道,赤野四子总算是追查到这里了。而大师兄也一如既往地拦不住莫万川的偷溜,檀妙怜都能猜到,大家一定是瞒着三师兄商量,而三师兄却偷听到了消息,按捺不住,立刻出发潜进来了。 阿芙蓉盯着水镜,声音冰冷:“是属下监管不严,竟令天魔宫内部有了奸细传递消息。天魔女,这厮竟然毫不犹豫,直向觅园!那些幻术、阵法竟都成了摆设!” 檀妙怜却禁不住笑。 阿芙蓉不知道。向来赤野最令敌人震骇的,不是大师兄的严苛峻烈,也不是二师姐的谋略无双,而是三师兄的好运气。 她就这么一直看着,莫万川几乎横穿了整个天魔宫,摸到了觅园。 水镜中,他来到了那扇门外。 檀妙怜不知何时已经屏住了呼吸。她双手紧握到指尖发白,耳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在那扇门后,就是这里了。 莫万川却站在门口陷入了踌躇。他皱紧了眉头,手抬起又放下,如是两次,终于决定推开。 门开了一道细细的缝。 莫万川又收回了手,他站在门口,犹豫着往门缝里瞧。 檀妙怜盯着水镜里那一线门缝。 她在期待,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期待什么。 “师父?”莫万川不确定地询问。 门缝后多了一个人影。檀妙怜清楚地看到一道浅灰色的目光,穿过水镜,聚焦于虚空中的一点,与她直直对视。 她浑身一僵。 他看到她了? 一瞬间,门后突然爆出大团灼眼的火焰,洪水一般崩塌蔓延,将房门淹没。那火转眼便吞噬了整个院子,包括莫万川。 水镜无力地闪烁了一下,化作虚无,阿芙蓉捂住双眼,跪倒在地,生理性的泪水淌了一脸。 焰光刺伤了她的眼睛。 檀妙怜拿出丹药,帮阿芙蓉疗伤。 她有些不安。薛原自从复活以来没有发怒过,更没有火烧觅园,他和活着的时候一样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克制自己已经深深刻入神魂。 这是第一次,薛原毁了窥视他的水镜。 他是认出了莫万川,要跟他相认,才会避开她的窥视吗? 檀妙怜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动了术法,触动了她熔炼在薛原魂魄上的神识。 神识一动,她在薛原的身体里睁开了眼睛,感应着他的情绪,使用着他的躯体。她不喜欢这样,触动神识的次数屈指可数,但现在不得不。 薛原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感应到她的神识来临,他微微转了一下头,仿佛眼角看到有一豆萤火点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但他没有说话,她也沉默。 那些火熄灭了,莫万川有防护法器的保护,仍然倒在了地上。檀妙怜不担心,薛原的徒弟几乎都是在流火涧长大,从小被他烧到大,这点火还是能抗住的,不会吃大亏。 觅园烧得一片漆黑,砖瓦零落,地陷三尺,狼藉不堪。 周围已经是一片废墟。 薛原闭上眼睛。 檀妙怜与他一同陷入黑暗中。 他长久地站着,变成傀儡的他如同一尊铸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情绪,没有念头。 是一片令人难捱的寂静。 檀妙怜的神识在他的魂魄里停留了两刻钟,直到她治疗好了阿芙蓉,亲身来到一片焦黑的觅园。 足尖踏进觅园,她看到了薛原,收回神识。 那一瞬间薛原睁开了眼睛。他沉默地望向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 檀妙怜避开他的目光。 薛原不是这样的。 劫 薛原的眼睛从来没有看向她。 哪怕是他临死之前的那一日,檀妙怜将他重伤,在漫天紫雷翻滚的赤色劫云之下,他也不曾看她一眼。 檀妙怜发笑。 静如渊,焚如日,距登天只有一步之遥的焚天君—— 她把他拉下来,并且触碰他。 他的手是滚烫的。火灵之体的温度远高于常人,檀妙怜贸然触摸他的时候,甚至错觉感到了烧灼的疼痛,想要缩回手去。 可她没有。 因为他看上去对她的触碰毫无反应。 檀妙怜握住他的手,指腹在他手心摸索,生疏而颤抖。 薛原专修火法,不使用任何法宝灵器,因而并没有磨砺出的茧。 他的掌心和指腹柔软得过分,这和檀妙怜以为的完全不同。 她脑中冒出一句话,是赤野外围的小村子里摸骨算命的瞎阿婆说的:手软的人心软。 她觉得怪诞荒谬,仿佛隔水捞月,看镜中花。 直到她抓住他的手指,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手指极长且灵活,指骨笔直,骨骼清秀……多年结手印施法,这是应当的。 可檀妙怜心跳极快。 她抬起头来看,薛原仿佛有些昏沉,眸光定在虚空中的一点。 她知道,那是心魔劫。他还没有清醒过来。 无情道却情寡欲,薛原要登仙得道,除天劫之外,需得三天三夜,问心九试。 天劫对修仙者一向严苛。 此时如果有修仙者卷入劫云之下,无论是相害还是相帮,必然雷劫翻倍,可她是魔修。 ——天道用心魔问心,将檀妙怜认作心魔。 他没有看她。 她慢慢低头,再低头,在他指尖落下一个亲吻。 又狠狠咬了一口,将他的食指指尖咬出血来。 一簇红珠,艳如朱砂,垂落指尖。 她起身解开了他的衣襟。 薛原惯穿红衣。 这颜色是张扬热烈的。可他无欲无求,寡言少语,穿红色也只像一抹幽寂而恐怖的,已燃尽的灰。 檀妙怜最初见他时,总觉得他可怖。 他或许自己也知,便不怎么爱见人。整日关在宿幽台里,皮肤惨白。 如今在暗红泛紫的天光下,又泛起淡淡的蓝灰,浑然不似活人。 她推开他胸口的衣襟,打量薛原。 红衣挂在肩头,黑发蜿蜒垂落,又有几丝被汗水粘在颈侧,他略有几分瘦削,竟显出一种奇异的诡艳。 他的脖子修长,平日藏在衣领下的喉结格外凸出,随着呼吸起伏,令人移不开目光。 檀妙怜盯着他看了一会,找到了他颈侧跳动的青色动脉。 他的心跳好似有些快。 不知道他的心魔劫是什么。 她这样想着,伸手触碰他的腰腹,却又在碰到的前一刻犹豫了。 如果等一下他从心魔劫里醒过来,怎么办呢? 檀妙怜思索着,解开自己发梢的紫色绸带,绕到他的脑后系紧,蒙住他的眼睛。 她不是怕他。 心魔劫前的九重紫雷已经耗空了他的内力,她又震碎了他的经脉,抽离了他的一魂两魄。薛原和凡人没有什么区别。 她只是不想看他漠视她的眼睛。 然后她解开了他的腰带。 魔界将男欢女爱视为寻常,按理来说,檀妙怜不该这么谨慎。 但是大概是修真界住久了,薛原也积威犹在,说到底,她也没有经验……因此她动作很轻。 其实她想象过薛原,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也不止几次。看到火,她就会想到薛原。而看到薛原本人,她会情不自禁猜想他衣袍下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有些病态,但她是魔族,这是正常的。 毕竟除了他的身体,她也想象过,囚禁薛原,杀死薛原。 她突然抬头看薛原的脸。 他的眼睛被绸带盖住,但就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来看,他没有任何情绪,好像一个木偶人。 薛原。她叫了他一声。 他动了一下,仿佛还有意识,但很快又被卷入沉沉的心魔劫中。 薛原。她又在心里叫了一声。 她想,等心魔劫结束,她该把他藏到魔界去。 但他在心魔劫中,开始缓慢地魔化了。 她不确定究竟是在她把他吃进去的时候,还是吃进去之后。 她很痛,流了很多血,却执意而为。 薛原的腰侧长出了细密的黑色短羽,而他那个……慢慢长出了狰狞的肉棱和刺。 ------------------------------------- 五十三年前,檀妙怜化名阿檀,伪装成一个无父无母的凡人少女,被魔化的野兽所伤,魔气侵入右臂,混入流民里来到赤野求医。 赤野临近魔渊,虽然在焚天君的驻守下,魔族不能来到人间,但是魔气溢出,影响凡人凡兽,无法避免。 檀妙怜这样的求医者很常见。 而赤野一向优容凡人,焚天君四弟子夏枯荣慈悲心肠,怜贫惜弱,常年驻守外门,为凡人医治疾病,排忧解难。 正是夏枯荣将她治好,又见她无依无靠,叫她留在赤野,在外门做个杂役,也不是什么重活,只是洒扫庭院,煮茶煎药,跑腿传话之类。 夏枯荣看她年纪不大,还叫她闲时去百炼堂,跟新入门的小弟子们一同听课,识字读书,琴棋书画之类。 檀妙怜从善如流。 二师姐万华音在百炼堂教学,见檀妙怜在画道上有天赋,有意将她引上仙途,可是一探她的根骨,却发现她与灵气半点不相容,没有根骨,仙途无望。 檀妙怜自然没有修仙根骨,一身魔气,怎能修仙。 能在赤野伪装成凡人毫无破绽,已经是魔族圣女的本事。 在焚天君眼皮子底下,她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想在焚天君飞升之前寻找机会,慢做打算,浑水摸条鱼。 但她进入外门后三个月,大道宗天算子卜出一卦,说魔星起,凤凰落。 凤凰,即指焚天君。 唯有至宝凭虚图,能带来一丝生机。 这凭虚图就挂在百炼堂后殿,一挂一千八百年,没有人能动用。 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檀妙怜就行动了。 天魔女,擅幻术,擅变化,精识神魄。她骗了那幅画,成为了凭虚图的主人。 因此,一介不能修仙的凡女“阿檀”,成为了焚天君的第五名弟子。 冷 他对你说了什么? 觅园烧毁,檀妙怜带薛原进了自己的高台。 薛原只是望着她,并不说话。 他比从前更寡言了。 檀妙怜不用多想,就能猜到,他心里一片空寂。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知道。 檀妙怜看着他的手,他的右手垂落着,修长苍白,手背上不知何时染了一抹黑。 檀妙怜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擦掉那污渍。 她又丢下他的手。 现在的薛原是冷的。仿佛火焰终于真的熄灭了,成为傀儡后,连体温都不存在了。 她眼角的余光里,薛原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太虚假了。 檀妙怜不是第一次制作傀儡。但其他的傀儡,并没有他这样的表现。或许是薛原修为太高,她无法完完全全地掌控他,他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出现,既非她的命令,也不是他原本的习惯。 再者,他应该认识莫万川。她没有修改他这部分记忆,薛原为什么会突然攻击他? 可能是坏了。 这样想着,檀妙怜将他带进内室。 薛原是在这里“复生”的。 大能修士的身体本来就是绝无仅有的炼制素材,她为了尽可能的“保留”薛原,也没有添加太多其他的素材,除了可以反复修补经脉和身体的不死木,以及一些养护神魂的材料,只多了控制傀儡的阵法和她的神识。 还有什么东西能影响他,使他一直注视她呢?檀妙怜想不透。 她检查过许多次了。 她明明已经剥离了他在天劫期间的记忆,他不应该记得她的攻击。 静室内烛火明亮,照亮苍白修长的男子躯体。 衣衫尽除,他裸身站在桌边,任由檀妙怜端详他的身体。 这样的检查,檀妙怜知道,会很痛苦。 翻搅神魂,用高温和腐蚀药水分离检验躯体中融合的材料,不亚于又一次的捏造重塑。这对傀儡是有伤害的。 正如没有任何已经出炉的名剑会愿意跳回庐中重新淬炼,檀妙怜以往炼制过的每一个傀儡,在检验时都会竭尽全力的抵抗。 但薛原没有。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犹如死物。 她拨开他胸口的皮肤,触碰他胸口镶嵌的不死木时,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依然看着她。 檀妙怜恍惚了一瞬间。 薛原的眼睛是很浅的灰色。不像是金属,像是灰烬。 因为眼睛颜色异于常人,再加上周身努力克制仍与常人不同的温度,几乎没有人敢和他对视。 他是西极的守护神明,非人。 檀妙怜检查完了一切,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她为他擦掉身体上的血水和药汁,等待着他胸口的洞口愈合。 裸体的傀儡已经清理干净,他躺在玉棺里,仰视着她。 而她的视线俯视傀儡的胸口。红肉生长蠕动,逐渐填满空洞,再被皮肤覆盖。 他重新变得完整,擦掉胸口的血迹后,一道陈旧愈合的剑痕出现在他的左胸。 这是她杀他的那一剑。 她看了一会。 薛原沉默地躺在那里。 她可能也被他传染了,脑子里空空的。 等到她醒过来,她的嘴唇碰到了他的伤痕。 她往后退,发现薛原还在看她。她命令道:闭上眼睛。 他还算听话。 檀妙怜犹豫着触碰他,又补充说:在我叫你之前,不要睁开眼睛。 薛原没有回答。 他的胸口没有起伏。她的目光往下移。 腰侧是光洁的,曾经魔化的那些黑色短羽,只是昙花一现。 而他身下存在过的那些让她吃了大苦头的肉刺和棱,也不见了。 她认为是熔炼的九叶清心莲阻止了他的魔化。 她的目光移到他脸上。 他不再看她,她才终于可以回望。 看着他时,她想起赤野的日子。 她是薛原的五弟子,但薛原没有教导过她。 毕竟阿檀没有根骨,无法修仙,而她钟爱的作画抚琴,又易动情,无情道的薛原对这些一向敬而远之。 这个焚天君的五弟子,只是意味着薛原在飞升前会保护她,飞升后赤野会保护她,直到凡人阿檀短暂的一生结束。 他从没有正眼看过她。 但现在他是傀儡,他属于她。 檀妙怜脱掉天蚕丝手套,拉住他的手。 傀儡很顺从。他的掌心也仍然很软。 她提起裙摆,挤进玉棺里。 檀妙怜坦白,她抚摸过他的尸体。 就像现在这样,在这具保存他的玉棺里。她总是想着,要是当时他没死,被她囚禁起来,捆在榻上,也很好。 不知道他会不会发怒。她想看他发怒。 但他醒来的这一个月里,她什么也没有做。 醒来的他,还不如尸体像他。他做的太多了,她没有猜想的余地。 指尖在他冰冷的身体上爬行,她枕在他的肩头,有些茫然地胡思乱想。 他下面变硬了。 檀妙怜感觉到自己的腿被硌到,一开始还有些莫名。直到她用手抓住他。 她抬头看他的脸,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侧过头去。 她在他胸口支起上半身,发现他的喉结在滑动。 “喜欢吗?”她鬼使神差地提问。 他睫毛一抖,仿佛要睁开眼睛,又因为她的命令强行忍住了。 他闭眼抿唇,但身下的性器却跳动了一下。 “……”檀妙怜倒在他身上,双手抓住他,试探着揉了一下。 薛原弓了一下腰,仿佛要从玉棺里坐起来,又平平地倒了回去。 她突然心如擂鼓。 她生起了巨大的兴趣。虽然他一直盯着她,让她不快,但是……这还是第一次,他竟然有这样奇妙的反应。 檀妙怜跪坐起来,骑在他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具熟悉又陌生的躯体。 “薛原?”她叫他。 他睁开眼睛,这次却没有直直盯着她看,而是侧着脸望向玉棺的内壁。 她呆望着他的侧脸,突然笑了起来。 他身下的东西硌得她疼,她俯下身,带着笑凑近他的胸口。 她记得,以前的他身上没有特殊的气味,但贴近他的皮肤深嗅,会有一种滚烫烧灼的错觉。 但现在不同,他的皮肤上还染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水汽,没有体温,味道冰凉腥甜。 她重重咬了他一口。 —————————— 好古早,妈耶,这味儿。 真正的勇士从不回头看qwq 摸 说来已经有好久了。 檀妙怜对薛原的每一次打量,都带着施加伤害的考量。 本来,她潜伏在赤野,就是为了除掉他。从还没有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已经想了很多种方法。见到他之后,这想法越演越烈。 薛原修无情道。他无情无欲无喜无悲,一如燃尽的灰。 那么,对自认了解人性的檀妙怜来说,他便不是人,而是一个未知的黑洞。 她有很大的兴趣,向这个黑洞扔一切她能想到的东西,就为了看他的反应。 对他好,对他坏,逗他开怀,诱他焦急,惹他发怒…… 她向他扔一切,而他全部无动于衷。 后来就只剩下她作为一个凡女暂时还不能做的事了。 伤害他,折磨他,杀害他。她要看到他的痛苦。 她焦急地等待着伤害他的时机。 现在,她得到“他”了。 但疼痛并不能使变成傀儡的薛原皱眉。她在他胸口咬出了血痕,他的反应是变得更硬。 檀妙怜脸上浮现出微妙的回忆。这是第二次。 她摸索着,用掌心磨蹭他,指尖搭在前端描画。 他还没活过来的时候,她有的时候也会摸一摸这里。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是这个器官和天劫的时候有差别。 不只是那些狰狞的魔化肉刺消失了,上次她刚看到的时候,这里就是硬的。而尸体状态的他,才是正常状态。 难道他的心魔劫是情欲? 她后知后觉,此后却常常想起,有时难免会有些不解和隐约的愤怒。 他对谁有情欲?她明明曾经引诱过他,他却没有动容,甚至有十五年不准她接近他居住的宿幽堂附近。 回忆又让她不快,她用指甲在顶端的精孔用力一刺。 “……”他剧烈地颤了一下,撞在玉棺上,发出闷响。 檀妙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在这方面,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竟然…… 巨大的懊悔包裹了她,她一边懊悔一边笑,伏在他胸口无法自控。应该早点想办法强奸他——但是天劫前的他全无破绽,她做不到。 现在也不算晚。 她的笑声和气息拂在他的胸前,薛原突然扭头看她。 檀妙怜不假思索地把他的脸推回去面壁。 “不能看。” 傀儡听从她的吩咐。 难以言喻的急切令她匆匆解开了裙子,来不及做更多,也不想做更多,她只想把他吞进去。 失败了三四次,终于艰难地有了一个成功的开头。 她很疼,曾经的疼痛记忆也让她无法松弛,嵌入一小半,挫伤的疼痛让她双腿发抖。 她跪在他身上,双手撑住他的胸口,忍耐着想办法。 她的呼吸在颤抖,目光四处寻觅,落在他的侧脸上。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侧着脸眼睛半垂,长睫抖动不停,阴影盖住浅灰色的瞳孔。 没有她的命令,傀儡不能看她,不能动。 “薛原。”她说。 他的目光立刻转到了她脸上。 檀妙怜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贪婪可怖的表情。 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发现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执着地望着她,高处的烛光落在他眼底,仿佛灰烬中燃起一点摇曳的光。 她耳语道:“摸我。” 让我看一看,欲望,能让你做到什么地步。 傀儡不假思索地抬起手。 他的手落在了她发顶。又滑落到脑后,最终停留在她的颈后,松松半握。 檀妙怜一时间陷入了困惑。 他摸了……她的头? 等到她回过神来,发现她已经落进他怀中。 后续的一切变得离奇。檀妙怜不理解。 她回想了一下,只能想起她趴在薛原胸口,她看着他的锁骨,仰起头看到他的喉结在滑动。 他单手抚在她的背上,隔着纱衣,有时滑过她的脊椎,有时停在她的肋骨。 她的腿麻了,完全支撑不住,全部坍塌在他的身上。他用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右腿,然后一切变得前所未有的顺利。 她好像踢倒了玉馆旁边矮桌上的香炉,香灰洒在地上腾起来,一切都雾蒙蒙的,香味馥郁得令人窒息。 ……薛原的手也没有那么软,捏的她有点疼。 最后她很不清醒,想要咬他,但是目光所及,伤痕累累,无处下口。 她攀住他的脖子,往上爬了一步,咬他的侧脸。 他滑出来大半,按着她的脑后跟了一下,把她顶得没了力气,松了牙关,嘴唇微启,歪斜地贴在他唇角。 他的睫毛蹭过她的脸。 …… 玉棺翻了。 ------------------------------------- 莫万川被囚禁了三日,这三日十分艰难。 三年了,他一直在想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父在渡劫期已经停留了许久,只是因为大师兄一时之间修为难以突破,才压制了百年。 大师兄突破后接管赤野,一切都安排得周到妥帖,师父才放心修行,告知他们五十年后飞升。 准备是万全的,没有任何纰漏。 渡劫当日,劫雷声势浩大,赤野四子率众人退行千里,结阵护法,阻止不明修士闯入,干扰师父渡劫。 劫雷九十九道,皆被师父拦下,心魔劫三天三夜后,天上甚至出现了仙界霞光。 师父明明渡劫成功了。 但后面却没有飞升异象,劫云也渐渐散去了。 众人再去查看,师父不知所踪。 莫万川平生最得意自己的运气,但自从三年前师父渡劫失败,他就一直恨自己—— 他应该跟师父一起渡劫!不应该跑那么远围观! 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不起效,他要这运气有何用! 所以,这次偷听到了师父在魔渊天魔宫的消息,他立刻就来了。 大师兄不知变通,二师姐优柔寡断,四师弟婆婆妈妈,营救师父全得靠他。 但是他顺利找到师父了,师父竟然打他! 莫万川这三天在屋子里不眠不休,如拉磨的驴一般转了一万八千三百二十圈,铺的青石砖都磨平一层。 他想不透! 白衣魔女打开了门:“天魔女传召。” 莫万川撸起袖子就跟着去了。 火 莫万川被引到了高台。 一面屏风隔开房间,他一进去就看到了屏风前站着的红衣男人。 “师父!” 男人无动于衷。 莫万川几乎喜极而泣。 这就对了!不搭理他的才是他师父呢! 他也不多做考虑,按他的一贯作风,上去就说:“师父,跟我回赤野吧,这就走!” 话一出口,莫万川又一次看到了和三天前一样的火光。 但这一次他没来得及撑开防护罩,因为他神准的预感让他觉得没有危险。 事实的确如此。 这团汹汹烈烈的火焰被制止了:“别烧他。” 火焰熄灭了。 莫万川转头望着屏风。 镂空雕花的屏风上透出一个躺在贵妃榻上的女人身影。 她穿着紫色的衣裙,声音比常人多带点沙哑,语调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淡。 这就是天魔女了。 但莫万川总觉得这天魔女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 檀妙怜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三师兄对她的关注越来越强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她有点害怕莫万川凭着直觉随意猜测,对着她一口喊出“阿檀”。 但她还是想用莫万川帮她检测薛原的记忆。 目前只能看出薛原听不得“离开”,似乎还是因为他那不知来处的故障:他对她的欲念。 一个她编造的“救命恩人”身份这样有效吗? 檀妙怜兴味索然,又隐约有种古怪的快意。 她把薛原留下,让三师兄尽可能多地触动他的记忆,她才有进一步修复他、改善他的机会。 她独自离开了。 室内一片寂静。 莫万川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薛原,掏出一个储物袋:“师父,这个给你。” 薛原接了过来,神识探入,看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手帕,素衣,发簪,折扇…… “师父,别弄坏了!”莫万川说道。 傀儡茫然松开手,这才发现,他不由自主地将那东西握得过于紧了。 莫万川犹豫着说:“这是……阿檀的遗物。” 阿檀,薛原最小的徒弟,无法修炼的凡人,凭虚图的主人。 薛原陷入静默。 ------------------------------------- 阿芙蓉受伤后还未恢复,不能驭使水镜,檀妙怜并不知道三师兄跟薛原说了什么。 她只是因为见到了莫万川,想起了许多事。 檀妙怜有一点想念赤野。 赤野在西极,虽然是人间的一部分,但千年前曾经被焚天君烧过,至今火灵肆虐,滴雨不落,凡草不生,堪称荒芜。 但赤野又是绮丽的。 那里有且只有一条河流:流火涧。顾名思义,那是一条河面与河底都飘满了火焰的沸水河。 凡人们在流火涧的上下游引水聚居,种植灵草灵米,卖给修士,又从西极之外换回粮食来。因此,赤野的凡人和修士之间的联系,比外界更加紧密。 一旦流火涧改道,村民们便舍村逐水而去,被抛弃的荒村废墟数不胜数,千年之间,向来如此。 赤野没有冬天。 当新年临近的时候,人们会纷纷换上红衣,以为辞旧迎新,邪祟不侵。 檀妙怜想起了十八岁那个新年。 被收为徒大半年,她至今还没有机会和薛原说上话。虽然所有人都没能跟薛原说上话,但檀妙怜的耐心在逐渐减少。 师兄师姐的关怀照顾并不能让她得到太多的快乐,她不是真正的凡人少女。她潜入此地,包藏祸心,图谋不轨。 赤野的生活过得太平静了。 而她对“流火涧”很有兴趣。 众所周知,水火不容。 檀妙怜在遍地魔怪的魔渊,都没有听说过水火俱流的河。但这河已经流了千年。无人提起这条河的由来,就好像头顶上从来就有天。 她不信这流火涧是脱胎天地、自然形成的。若它果真是,她便把这怪河收入掌中,赏玩一番。 那一夜,二师姐万华音为她准备了鲜红的衣裙,给她盛装打扮,带她逛一年一度的流火灯会。她却隐入人流中与师姐故意走散,在漫天漂浮的孔明灯中,隐匿身形,乘风而行,沿着流火涧顺流而上。 她来到了源头,仍在赤野境内,距魔渊不远。 檀妙怜落下来时,发现地上长满了魔渊的丛丛草。 魔界的草,这河也愿意浇灌吗? 她嗤笑一声,挽起衣袖查探。 流火涧是一条炼化成法宝的水龙脉。通过复杂的转灵阵法,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源源不断。 阵法的原理简单,但是得不偿失,完全是逆天而行。转化一成水灵,耗费的火灵至少是百倍的百倍,而流火涧绵延万里,损耗无法计量。可火灵不会自动进入阵法转化,即便转化了,也不应当水火俱存,而是两两相消。 檀妙怜抬起头,站在炽热的水边眺望。 ——夜空下,遥远的孔明灯照映在下游翻滚的水面,水花如珠一般晶亮,而漂浮在河面上下的火焰,比天空中划过的烟火还要璀璨明亮。 子夜之时,烟火燃尽,孔明灯黯淡坠落,身着红衣的男人孤身前来。 黯淡月光照亮他苍白的脸,是薛原。 檀妙怜隐匿身形望着他,知晓了薛原千年不离赤野一步,堪称画地为牢的原因。 他每夜来到流火涧,输送自己的灵力,供给整个赤野的水源。浮游的火焰,是他灵气的显化,赤野火灵对他的回响。 他在弥补千年之前因他而起的流火之灾。 而她在这一夜,对他产生了烧灼滚烫,越燃越烈的妄念。 流火涧突然变得无趣。 她想要薛原。 假 在将薛原制成傀儡时,檀妙怜修改他的记忆。 首先,傀儡不能对主人有敌意,她删去了他在天劫时被她重伤并杀害的记忆。 其次,檀妙怜删掉了他与她见面时的所有记忆,无论好坏。她保留了他从旁人口中听闻的“阿檀”,让她成为一个形象模糊浅淡、可有可无的五弟子。这五十年在赤野,她对他做的一切都失败了,她要从头再来。 她编造了一份短暂的记忆:他独自渡劫失败重伤,又遇上了她。这用来解释他成为她的傀儡。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动。 檀妙怜想要尽可能完整的“薛原”。 但傀儡和莫万川呆了一个时辰,变得有些不对。他开始困惑于“阿檀”。之前,她凭着一腔意气把阿檀清除得过于彻底,他察觉出了古怪。 还是要再加一些。檀妙怜将他带进高台修整,神识探入他的魂魄。 “阿檀”必须偶尔无关紧要地出场几次了。 “阿檀”,是焚天君五个弟子中唯一的一个凡人。十七岁来到赤野,凭虚图认主,薛原将她收做徒弟。二十五岁被焚天君冷落,中间十五年没再和她见过面,四十岁见了一面,此后两三年见一面,直到他渡劫之前。 人的记忆不是编年史,而是一个又一个印象深刻的片段。她只需要将这些段落放入他的脑海,一切顺理成章。 她回忆着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选择最平淡、甚至她自己都没什么印象的会面填充。 十七岁,第一次见面,问好,拜师,离开。 第二次见面,行礼,离开。 第三次见面,行礼,离开。 …… 她打算每年都做一段阿檀短暂见面后离开的记忆。阿檀在他的记忆里越淡越好。 做到二十五岁的时候,她有些累了,再加上这一年有些特殊,她停了下来。 ——从这一年后他有十五年没见她。虽然没人知道这是因为她诱惑他失败,她也不想让他原样知道,但她总得给他一个讲得通的理由。 毕竟修无情道的薛原从来没有嗔怒,一般的问题不至于让他自己远离徒弟不再见面。 什么原因讲得通呢? 檀妙怜绞尽脑汁,冥思苦想。 但她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而她的神识在他的灵魂中停留了太久,神识疲惫消磨,这段令她也印象深刻的记忆,已经如流水一般,将他浸泡。 他的意识从识海深处苏醒了。 最危险的事猝不及防发生,她被卷入记忆,成了当年的阿檀。 二十五岁的她穿紫衣,佩玉环,乌发如云,身材妙曼,画梅花妆,看起来已经和薛原是同龄人了。 这里是宿幽堂前院的小花亭。 檀妙怜想起来,当年,她在这个时间点有些焦急。 凡女阿檀的外貌必须一天天变化,而薛原的容貌凝固在二十五岁。再过些年,她看起来的样子会变成他的姐姐,姑姑,最后变成阿婆。 她怎么动摇薛原呢?这差不多是最后的机会了。但这是一次失败的引诱。 阿檀当年试图捉他的指尖,却连衣袖都没有碰到分毫。他只是默然离去,自始至终,眼睛没有落在她身上。 她记得场面让她尴尬。檀妙怜顺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有些不自然地环顾,寻找出路。 但她还没来得及离开,他已经来了。 乌发红衣,肤色苍白,孤冷得令人畏惧。但他越来越近,径直向她走来。 阿檀看他灰色的眼睛。他的目光里却有着令人心惊的茫然和欲望,甚至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急切和惊慌,而她什么都没有做。 他主动抓住了她的手腕。 阿檀停在原地。 这和她记忆里的不一样。 她饶有兴味地打量他,神识不动声色地在他的灵魂中寻找出路。大能修士的灵魂浩瀚如海,如今她一心二用,心不在焉,一时找不到方向。 他要做什么? 她盯着他。 他喃喃地说:我后悔了。 后悔?檀妙怜想反问一句,才发现自己无法说话。这里是薛原的灵魂,他苏醒了,她的一举一动被他的意识裹挟着, 她只是在扮演他意识中的阿檀。 这可不是真实的记忆。檀妙怜确信。这是他的梦境?还是幻想? 亭内的茶桌是石质的,贴着桌面有点冷。 他覆上来的身体火热。阿檀一个恍惚之间,他竟已将她衣物褪去了。 他仿佛在检查什么,从颈后到臀后触碰,指腹抚摸每一寸皮肤,目光更是一寸一寸,从光裸的肩头,锁骨,滑向胸前,腰间,再向下。 他的目光含着欲念。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浓烈深重的情绪,她读不懂。她要烧起来了。 真正的薛原没做过这种事。但是这种烧灼滚烫的温度……这是薛原。 他的心跳和呼吸让她天旋地转,无力抵抗,徒劳抓紧身下的桌面。 她配合极了,分开两条腿,夹在他腰侧,脚尖情不自禁地蜷紧,迎接着他的侵入。 他抵进来的时候很疼,檀妙怜情不自禁地吸一口凉气。她已经和他做过,她不想再疼了。 好在这次的锐痛十分短暂,他整根进入她的身体,快慰的灼烫让她慌神。 薛原的发丝垂落在她的眼前。 她仰起头大口喘息,寻找他浅灰色的眼睛。 被滚烫的性器撑开,奇异的甘美顺着脊柱爬升,她浑身战栗,无法遏制地发出呻吟。 怎么会这样。 薛原主动和她缠绵。 她挣扎中手被他抓住,放在他的肩上。她环住他竭力呼吸,额头抵在他的颈侧。 她的腿夹在他的腰侧,他深入浅出时,她能感觉到他腰侧鼓动收紧的节奏。 他的皮肤紧贴着她,触感弹韧光滑,滚烫地腻在一起,磨蹭不停,剧烈无序,如烈火焚身,时而爆出火花。 她眼前一片模糊的光点。 她想翻身,踢腿,蜷缩。想咬他,抓他,推他。 可她动弹不得,随着他的意志攀附他的身体,徒劳地哑声喘息。 被撑开的身体淌出大量的水,一股灼热的浊液射进深处。 阿檀浑身发抖,窒息一般发出沙哑的哭腔。 好烫。 意识漂浮在天上,她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碰她的脸。薛原半垂眼睛望着她,抚开她脸上的凌乱的头发。 他的动作堪称柔软温和,檀妙怜心头一颤,眉梢压低。 她蓦然读懂了他眼里那让她一直在意的情绪——是深切的哀怜。 她气未喘匀,一瞬间无比地厌恨他。他可怜她?可笑! 这记忆是假的。假的不该存在。 早已找到了他识海的出口,她不再贪恋虚假,默施法诀,抹掉了这片记忆。 薛原眼中的光芒却逐渐熄灭了。 记忆被替换为空白,檀妙怜不快地抽离自己的神识。 本以具象存在的他,也慢慢从记忆的花亭里消失。 他望着她,眼里全是空白的茫然,喃喃道:“阿檀……” 战 再一次修改傀儡结束。五天后,檀妙怜见到了魔君的使者商误言。 他前来催促:魔女与魔君早有约定,如今魔君已亲临渊下等候,今日黄昏,便是魔渊封印破碎、进军人间之时。 此人总是满脸诡笑,自作聪明。檀妙怜一向反感他。但此时她顾不得计较那点微小的不快。 她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薛原,笑着对他说:“我们要回赤野了。” 为了破开魔渊封印,魔族已经准备了上千年。而西极镇守封印的焚天君,现在在魔界这边。 这一日太阳沉入西面的那一刻,暴烈而不祥的紫光撕裂了日落晚霞,映满了西极的天。 魔渊,这人间界愈合已久的伤疤重新裂开,十万魔兵从中涌出。 战争不可避免。 灵智未开的魔兽被驱赶着为前锋,魔兵魔将在后,天魔女的三千傀儡各个修为不俗,分散各处,布阵奇袭。 赤野众人到了。 檀妙怜直起身,望向升起庞大的金色剑阵。 一人出列立于阵前,修眉凤目,墨衫白发,正是焚天君首徒,横绝剑主雍文光。 剑身一寸寸出鞘:“愿与一战。” 魔君披发赤足,仰天大笑:“世上已没有什么焚天君!放眼人间,谁能挡我!黄口小儿,也配与我为敌!” 雍文光神情平静:“聒噪多言。” 魔君怒极反笑,身后浮现出高大直入天际的巨大魔身幻象,朝天发出可怖的嘶吼。 这是赤野。 檀妙怜抬起手触摸流动的风,风中有浓烈的魔气,腥甜的血腥。 空气已经不像是人间。 薛原站在她身后,有种诡异的静默。 她忍不住在意。 他在想什么? 檀妙怜有意保留了他守卫魔渊封印的记忆,也做好了准备,他也许会在与赤野交战的阵前激烈反抗她的控制。 她甚至有些期待。一旦他为赤野众人焦灼、痛恨、愤怒,她得好好欣赏一番。 但他此时平静无波,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无情,傀儡。 檀妙怜有些不快了。 她扭头不再看他,重新望着魔君与雍文光那边。 白发青年模样的男子面沉如水,横绝剑剑影如山,遮天蔽日,在剑意威压之下,修为不足的魔族们纷纷躲藏,他与魔君之间,赫然出现了偌大一片空白。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地冷,而且坚定。檀妙怜从来没见过他这一面。 雍文光是焚天君首徒,赤野的下一任主人,阿檀的大师兄。 在阿檀这里,如果说二师姐像姐姐又像母亲,那么大师兄就像一个焦灼忧郁的父亲。 他主动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属于他的,他要扛起来,不属于他的,他也希望能帮上忙,不只是阿檀、师弟师妹、赤野众人、西极百姓,他连焚天君都看作自己的责任。 他想为所有人好,为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牵肠挂肚,动心动情。 阿檀在赤野那五十年,几度以为雍文光会垮掉。她不觉得这样的“道”是对的。但今日她第一次看到了雍文光的剑。 “横绝剑真重啊。”她望着可怖的剑影自言自语。 又问薛原:“你怎么会给他这么重的剑?” 薛原淡淡回答:“他拿得动。” 檀妙怜更不悦。 她烦他不回答她,却更烦他对于别人的事一问就回。 果然,在薛原那里,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徒弟。 她早就发现了。他对师兄师姐们的态度,向来和对她是不一样的。 阿檀,一个可有可无的凡人罢了。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魔君和雍文光的斗法,分心指挥分散在战场各处的傀儡,也顺便看薛原。 到底是无情道。无趣。 檀妙怜没想到雍文光居然和魔君有一战之力。 过了不多时,天降雷霆,金光大盛。剑光刺伤了所有人的眼睛,檀妙怜什么都看不见,眼泪出于本能溢出紧闭的眼角。 一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薛原。 檀妙怜顿了一下。 金光散去,露出浑身浴血的魔君——他断了一臂。 粘稠的血液洒在地上,冒出焦黑的魔气。 她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四周不知何时亮起了萤火似的光点,檀妙怜默默推算,认出这是一个困阵。 这种风格,布阵的是二师姐万华音。 难怪她没有见到她。 赤野荒芜的土地开始翻腾,几处地陷,几处隆起高耸入云的山,眨眼之间,阵势便成。 天空中展开一张绚丽星图,犹如一张银色大网,铺天盖地,兜头压下。 魔君不顾惜被砍掉的断臂,如被砍掉头颅扔挥舞干戚的魔神刑天,浑身浴血,眼睛赤红,嘶吼:“千年已过——孰能困我!!!” 他全然不懂阵法,以力破巧,星图般的大阵竟为这力量战栗起来。 檀妙怜借机破阵。 半炷香的功夫,困阵被破,天空中的星图分裂陨落,银星坠落,四散落入人群中。 一切猝不及防,眼前激烈的战场不知何时寂静无声,褪色,扭曲,如水中泡影,荡开涟漪。 困阵之外,还有幻阵。 她仿佛看到薛原向她走进,但一瞬间便模糊了,她看到了熟悉的景物,走在熟悉的道路上。 穿过小弟子们学习的百炼堂,走过练功打坐的解剑廊,她往外门医治凡人的仁心馆去。 檀妙怜又一次变回了“阿檀”。 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心中不乏轻蔑。班门弄斧。 真假她能分的很清楚,这不过是一段陈年的记忆。不能让人沉浸其中的幻象,不堪一击。 她该醒来了。 可是当她站住脚步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看到了薛原的背影。 她看了看自己涂着蔻丹的指甲,又看了看他的背影,悄然皱眉。 这是“阿檀”的三十岁。 从二十五岁到四十岁,薛原一次都没有见她。这记忆是假的。 可薛原走得不疾不徐。她快走两步上前想撞破这幻阵,他竟然视若无睹,径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他看不到她,她甚至“不存在”于此境。 二师姐做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犹豫了一瞬间,跟了上去。没走几步,来到了仁心馆的窗外,隔着窗户,她突然看到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自己。 薛原也停步在了窗外。他默默站在树下,从窗外看窗里的她。 阿檀想到了进入幻阵前薛原靠近的脸。这不是他的记忆,是薛原的。 她恍然明白了,二师姐的主要目的不是用幻境困住魔族。她通过勾起那些深层的回忆,试图唤醒薛原。 屋里的“阿檀”正在哭。 年 檀妙怜完全没想到薛原竟然还做过这种事——偷看她,而且若非此时的幻境,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她修改不了她不知道的记忆。但她又想要“完整”的薛原,不想将他这五十年完全扭曲。事情就比她最初想的复杂了。 要赶快破掉幻阵。 而窗户后坐着的阿檀哭的很厉害,泪珠从眼角滚滚而下,脸上哭出了红晕,实在是很努力。 檀妙怜倒不觉得丢脸。她天性张扬,从不收敛,即便伪装成凡人阿檀,她也没改变过这份性情,向来要哭便哭,想笑便笑,嬉笑怒骂皆出本心,三师兄曾经开玩笑说过她“喜怒无常,心若婴孩”。 只有孩子才会这么毫无顾忌地哭。 她当时是哭什么呢? 檀妙怜的目光停在阿檀的眼角,想起来了:三十岁,“凡人阿檀”长出了第一条皱纹。 她不得不变老了。檀妙怜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瑕疵,而且,这只是个开始。 “阿檀”虽早有准备,要依着规律变化容貌,好生隐藏身份潜伏,但事到临头,她也后悔做凡人阿檀了。 她看了一眼薛原。 他站在门前,看起来对她的哭泣毫无波动。但他就站在那里,隐匿身影,没有要走。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在这里。 “这驻颜丹不是凡物,你不能吃。”四师兄夏枯荣叹息拒绝,“为了漂亮,连命都不要了吗?你连容纳灵气的经脉都没有,丹药一入体,立时就能血管爆裂,一命呜呼!” 阿檀顾不得擦眼泪。驻颜丹是她想出来的在赤野光明正大维持容貌的办法。她只要缠着夏枯荣,让他“改良”,让他做了凡人能用的养颜单方,她就能在变化的时候名正言顺地减缓自己的衰老。 檀妙怜站在薛原身后,一边看,一边暗自发笑,觉得当年的自己戏太多。 那边阿檀垂头幽幽道:“四师兄,我是赤野唯一一个变老的人。” “我看起来,比师父老了。” 薛原一直垂手静立着,此时瞳孔蓦然一颤。 檀妙怜若有所觉,看了他一眼,他却已经恢复如常。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屋内夏枯荣长吁短叹,犹豫了许久:“小师妹,我倒能琢磨个养颜的方子,有些药草九素馆里有,可还有几味,在凡间十分珍惜,要等一个月后商队再来时求购。找到药材做出来得两个月后,你等些日子。” 阿檀得了承诺去了,盘算着到底要用什么速度衰老才最合适。 而薛原没有走。 檀妙怜站在他的身后看他,又转到他的身边看他,望着他的脸,好奇他还要做什么。 薛原在片刻后走进了九素馆:“……药方给我。” 檀妙怜的脸上浮现出了惊愕,和当年夏枯荣脸上的一模一样。 他甚至不敢相信地又反问了一次:“师父,您要什么?” 薛原说:“阿檀的药方。” 他拿走了那个单子。 檀妙怜回想起来,当年说是两个月得,可她半个多月便拿到了适合凡人的“养颜方”。 薛原在想什么? 她不能理解。他竟然在乎阿檀的容貌吗?可他并不见她啊。 ------------------------------------- “我看起来,比师父老了。” 她的声音很低。却总是仿佛在他耳边响起。 有了养颜方,阿檀似乎知足了,也长大了许多,像个三十岁的样子,没有再哭。 接下来的十年,薛原除了每夜去一次流火涧,没有离开宿幽台,也没有见过她。 对于寿逾千载的大能来说,十年,只是一句诗,半局棋,一幅画,一眨眼之间,甚至远远算不上一次闭关。 赤野四子掌管事务,一切都井井有条,没什么可担心的。但牵着他的,似乎还有一条线。 薛原来到百炼堂。 不愿意被打扰,他隐匿身形,站在亭中的巨木下。 这棵树站在这里有三千年了。薛原幼时,常在树下修行,抬头可见枝繁叶茂,树叶手掌大小,颜色翠绿。 千年前天上流火,这棵树便被烧去了生机,细小的枝叶燃烧殆尽,最终只留下了已经化为焦炭的主要枝干,仍有十人合抱粗,表面光滑温润,犹如化为乌玉。 薛原有十年没来百炼堂了。他记得,十年前这棵树之前矗立在这里,峥骨峻烈,乌枝盘虬,仰头看时,疏疏落落地分割瓦蓝的天。 此时,枯枝和树干上却系满了红色的丝带,高高低低,有新有旧,从积年褪色深深浅浅的粉,到崭新鲜艳的红,摇摇荡荡,垂落下来,挂满了一树。 绮丽炫目,犹如死树逢春,花焰重燃,盛大,而且永不凋落。 不过十年。 风吹过,隔着错落摇曳的红色丝带,他看到了百炼堂内身穿紫衣教孩童识字的女子。 她眼睛里有璀璨的光,笑起来由衷的欢喜。 但她的手拂过右侧耳畔,散落的发丝中有一缕落雪似的白。 十年,十年。 阿檀抬头看到了他。 她脸上的笑淡去了,眼睛闪烁了一下,垂下了头。她又掩了一下右耳边的发丝。 她对着他行礼。 “……阿檀。”薛原的声音平淡到木然。 调皮的小童却不认识他:“檀先生,这个哥哥是谁啊?” “是焚天君。”她回答。 “焚天君!我知道!他是赤野最厉害的人!”小童兴奋极了,挥舞手中的红色丝带,“我能让他带我把红绦系上去吗?我要到最高的树枝上,他一定飞的比别人都高!” “焚天君,我今天识字是第一名!” 薛原点了点头。 他抱着那孩子飞到最高处时,往下望,看到了阿檀。 她仰着头看那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孩子。 却不再看他了。 主 檀妙怜潜在薛原识海中的那部分神识,感觉到了他神魂异常的震颤。 他一向静默到堪称温顺的灵魂突然挣扎,意识在翻覆苏醒,在虚空中卷曲。 ——傀儡竟然想要挣脱了。 至今没有找到阵心,但不能这样下去。檀妙怜默念操控薛原的术法,强令他不听不看,从古怪的幻阵中清醒。 可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树梢上,脚下红绦飘摇,他只有默然。 她仿佛听到了他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咚,咚…… 而他的识海内烈焰聚集成汪洋,时而炸裂爆破,蕴藏着无尽的危险。她绘制在他灵魂上的傀儡纹一阵阵泛着的金光,被那火焰侵蚀——短短几个呼吸,几乎将她的魔力蒸干大半,她的神识都感觉到了烧灼的刺痛。 他会挣脱吗?他会醒来吗? 她不知自己的恐慌中夹杂着一丝期望,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薛原!” 他倏地抬头向檀妙怜望去,挤满识海的烈焰从他身上喷发出来,只一瞬间,宁静的书院化为滚滚的火海,无边无际地铺展蔓延。 阵法毁坏时,发出了镜面破碎的脆响。 檀妙怜耳边一静,周遭的景物已重归现实。 薛原矗立在她身前,对她说:“别怕。” 他似乎停顿了一下,又似乎只是她的错觉,说:“……主人。” 檀妙怜一怔,连魔力空虚和眼下的战况都抛到了一边。 成为傀儡后这一个多月,他从来没有称呼她主人。他甚至从来没有称呼过她。他像个真正的木偶一样任由她摆弄,也像真正的木偶一样沉默。 但这个称呼…… 她突然跟他说:“再叫一次主人。” “……” ------------------------------------- 魔君重伤,魔族在赤野外停了下来,占据了半个西极,试图缓慢向东侵入,却总是与赤野缠斗焦灼,无法寸进。 一时僵持。 檀妙怜耐心一向良好,并不着急,就地安置了练成法宝随身的小楼,安然等待。 更何况薛原让她兴致盎然。他的那声“主人”,让她心中充满了古怪的快乐。 而他偏偏不愿意在她的要求下重复这两个字。 发动术法逼迫未免有些大煞风景,她饶有兴趣地频频诱导他。 一整日未果。 夜深的时候她去牵他的衣袖。 她伏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又哄他:“叫呀,叫主人。” 薛原仰面躺在榻上,黑发散开,灰色的眼睛直直望着她,抿唇不语。 她解他的衣服:“总盯着我做什么呢……”她一向不喜欢他盯着她,此时也因此微微皱眉。 他的衣服很好解。系带一开,拉开衣襟,就能露出她熟悉的躯体。小楼没有灯烛,只有明珠照亮,他的红衣被映照得发暗,呈现近乎黑色的绛红,衬得他白的像纸。 偏偏他左胸处的衣服滑落得更多一些,露出胸膛上刺眼的疤痕,还有疤痕边,有一个呈暗粉色的小点。 她把手挪上去,重重地在他那里一点。 他的睫毛抖了一下,眼睛垂下来,望着她的手。 他的视线转移了,她更放肆了一些。 她俯视他,而他的眼睛随着她的手移动。从他的胸口,滑到小腹,他的视线如初学绘画的画笔,跟从先生教学的笔触,在白纸上描一副画。 他跟着她画他自己的身体。 傀儡…… “好乖。”她脱口而出,声音里含着兴味十足的笑意。 薛原眨了一下眼睛,睫毛抖动,仿佛要看她的脸。 她的手却用些力,滑了下去,重新牵动他的视线。 顺着小腹部的皮肤向下,有卷曲的黑色毛发,她的指尖莹白柔嫩,指甲稍长,修剪出尖锐的形状,涂了鲜红的蔻丹。 她的手指从根部磨蹭着画到头部,他的视线也跟着她的手凝固在悬空的勃起。 男根狰狞险恶,青筋毕露,比她白皙纤细的手腕还要粗……简直像个怪物。 她悄声发笑,声音像热化了的糖块:“怎么摸一下,就这么硬了。” 她的指腹在顶端用力地搓了一下:“湿漉漉的。”抹去一滴刚刚分泌出的清露。 他抬了抬手,想去拦她的手,却被她反手抓住。 “叫主人?”她说。 薛原不语。 她并不失望,坐在他的腿上,拿着他的手说:“教你摸我。” 免得像上次,只会摸她的头。 薛原匆匆瞥了她一眼,曲起腿,被她往下坐回去。 她又往上挪了一下,正把他的下体坐在臀下。他顿时腹肌紧绷,一动不动。 “来。”她用他的手挑开衣襟。 他的掌心柔软,指腹亦如此。檀妙怜抓着他的手,让他的指尖落在她赤裸的锁骨上时,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他手上仿佛有火焰,她感觉被烫到了。 只有烫伤才会这样麻痒,从皮到骨,难以消除。 可他的手并没有活人的温度,只是冰冷。 薛原的手指屈伸了一下,她把五指插入他的指缝中,收紧夹住他。 “你乖一点。”她告诫他。 他胸口鼓了一下,仿佛这个没有呼吸的傀儡觉得难以呼吸。 她带着他继续向下。 胸腔上渐渐爬升的弧度极为柔软,会在他的触碰下,奶冻似的颤。她带着他爬一段,歇一时。 最终让他的指尖停留在最高峰的红樱时,她难以控制地颤抖,咬住嘴唇。 她的手覆在他手背上,比他的手小两圈。他的眼神凝固在她的手上,她也注视着那里。 她发现她的手也在抖,掌心出了汗,把他的手也弄得滑腻。 薛原突然抬头看她,并在一瞬间读懂了她的表情。 ——猝不及防的,她突然被放倒在榻上,他一个翻身,空置的右手将她揽入怀中。 而他的左手仍和她的交缠在一起,覆在她胸前,缓缓按压,收拢五指,陷入雪白的乳肉。 他俯身靠近她,另一只手也顺着腰肢下滑,指腹托住她的臀瓣一揉,长指勒出臀肉,试探着用力揉捏,指尖陷入股沟,甚至触到了一点湿润。 他低哑道:“是这样吗?……主人。” 她急促地喘,如愿以偿,却无话可说,去咬他的锁骨。可她浑身麻软,甚至没在他身上留下牙印,只是轻含。 薛原用侧脸去碰她头顶的发丝,手指本能屈伸了一下,指尖竟在她下体一滑,触到了细嫩。 她浑身一震。 他无师自通地把手指往那里伸去。 泉 他的手指冰凉,骨节修长,沾染了体液之后,指腹格外滑腻,但触摸时却有些用力。 不知轻重。 檀妙怜这样想着,但当他的手指滑动着重重擦过花瓣,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叫。 闭合的嫣红肉瓣被他的动作搓得翻卷变形,拉出一条颤动晶莹的水线,张开了湿润的小口。 他路过了那细小的孔洞,继续向前触摸,横穿她双腿间的幽深隐秘,指尖触到最前端的红色蕊珠。 他拨动了一下,仿佛在辨认蕊珠的形状。 “……”她蓦地合起双腿,夹紧了他的手,又立刻重新张开,期盼他继续动作。 她想他继续,可她不想说出口。 薛原没有让她失望,他懂了她的渴盼,指尖并拢,捻那小珠。 焚天君天生火属,水泽辟易干涸,此时在他的动作下,峡谷却渐渐积蓄了黏湿暧昧的溪水。 他的手指像在蚌中取珠,反复确认,触摸,捕捉,滑腻的珍珠又总从他手中溜走。 他固执地继续去捉。 在他的摩擦碾弄下,珍珠变得鲜红挺立,莹着晶亮水光,颤动着肿胀探出。 她双腿摇晃发抖,甚至被摩擦出古怪的烧灼疼痛。 她在他颈边喘息低吟,像不堪折磨的蚌精垂死求饶。 采珠人怜悯了。 水流已经蓄满峡谷,沾湿他的掌心,顺着手腕流淌出细细的水线。他放开珍珠,去寻找水源处。 河流的源头往往是一个细小的泉眼,他探索着拨开花瓣,找到一个不断翕合的窄小孔洞。手指在水源处试探地撩动划圈,他在她的剧颤中,向泉眼中深入。 “嗯……”她在那一瞬间抓住了他的头发,小腿勾起来,却被他的腿压住,不能踢动。 他的动作出奇谨慎,不敢直直深入,在洞口旋转一圈,一边探入,一边弯曲寻找方向,缓慢得像一场折磨。 软肉挤挤挨挨地簇拥他,深入一寸,便压迫处一寸的汁水。 只是一根食指。 檀妙怜知道他的指腹很柔软,可是她不知道,他的指骨这样坚硬。惯于施法的手指过于灵活,她无法理解他怎么会戳向那些匪夷所思的角度。 而她偏偏被他戳中了要紧处。 她的指缝中缠满了他的黑发,她一边咬唇,一边抓着往下扯。 他顺从地向她拉扯的方向低头,脸颊已经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却又向那泉眼多加了一根手指。 水溢得太多了,不仅顺着他的手腕流淌,支流又溢出股沟,打湿了他的大腿。暧昧潮湿的甜香溢满了整个房间,他想把珍惜的水源堵起来。 攫取,占有,私藏。 可是越淌越多了。 他的两根手指在她体内不断深入,只往里进,却不往外出,曲张着扭动,达到了很深的地方……檀妙怜生出一丝怪诞的惶然。 他是想从她身体里取出什么吗? 一个恍惚,他突然抽出了手指,冰冷粗壮的圆头在穴口蹭了一下,那被搅出粉色嫩肉的湿润穴口被微微撑开,像吐舌的嫣红小口,急切贪婪地地流出口水,吻住龟头开合吞咽。 他尽根顶了进来。 本应被堵住的水源突然收缩挤压,一夕之间如泄湖般喷射决堤,涌出如柱,暴烈地搭在狰狞的肉柱上,甚至从结合处汩汩流出。 她的头往后一仰,腰肢挺直,在他怀中失去声息。 “……主人……”薛原顿住,说话时嘴唇碰在她的发顶上,像呻吟似的含糊,仿佛含着万般忍耐煎熬。 她的心神漂浮在空中,手无力地动了一下,捂在他脸上,不叫他说话。 她不愿他再问些傻话。 她颤抖着命令:“……插我。” 是桨击水面,还是潮水拍岸?响亮的水声夹杂着重重的拍击,她几乎被撞出去,又被拉过来压在下面,被一次又一次撞击抽插,挤出肺里的每一丝空气。 滚圆丰润的臀间进出粗长狰狞的巨物,她一次又一次被快速撑开,而抽出时那肉器上的凸起血管,却带着紧箍的穴肉一同扯出去。 薛原。 进来,进来! 她伸腿用力夹住他的腰,扭动着挣扎,明明想要配合跟随,但却因为过激的快慰浑身发抖,只是在躲避。 他抓着她的大腿动作,快速、混乱而有力。不能抗拒。 她只好咬他。很快没有力气,咬变成了嘴唇触碰,又变成了含吮嘬吸,她舌尖勾在他剧烈滑动的喉结上,舔了两口,吃进口中。 他的嘴唇被她的手捂住,微微张开,仿佛吐出喘息,又像吻在她掌心里。 床榻被褥湿冷,他也湿冷,腰间大腿又黏又滑。 她却像被点燃一般,烧灼,狂热,在火焰中摇动卷曲。 ------------------------------------- “你说他在做什么?”檀妙怜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复问道。 阿芙蓉脸上带点轻蔑:“焚天君的三弟子正躲在屋里哭。” 三师兄莫万川终于发现了檀妙怜和他师父的关系。 他仍混在檀妙怜的侍从中,为了救出他的师父。师父不跟他走,甚至不搭理他,他也得随侍,等待师父传唤。 单身了几千年,看到薛原衣领处露出的青紫,他几乎想拼上性命与打他师父的天魔女决一死战。 但拼命前发现那是过于严重的咬痕和吻痕。 喉结,脖子两侧,延伸到衣领下看不到的地方。仔细看,他手腕和手背上都有牙印。只看这些堪称凌虐的恐怖痕迹,就能知道那场面有多……过激。 他上千年无人近身、冰清玉洁修无情道的师父呀! 檀妙怜莫名其妙。 怎么还哭上了。他还笑阿檀像孩子,自己竟然也哭。 到了这天夜里,情况越演越烈,阿芙蓉回报道:“他现在在避风处烧纸。” 烧纸? 檀妙怜隐约有所猜测,过去看。 莫万川蹲在角落,面前放着一火盆, “师父怎么能跟天魔女……”他流着泪哽咽,“阿檀啊……我苦命的小师妹……” “……什么无情道……小阿檀啊……” 他一声长一声短地哭叫,犹如闹鬼一般。 檀妙怜有些心虚。 她突然想起来,当年在赤野,师兄师姐们全都知道“阿檀”对师父的“小心思”。 她屏住呼吸往后退了一步,一下撞在了一具高大的躯体上。 她抬起头,正对上薛原凝视她的眼神。 火盆中的纸钱带着火花飘摇飞起,跳动的橙色火焰映亮了他浅灰色的瞳孔。他的眼神专注地有些偏执。 只看着她。 檀妙怜恍惚了一下,有些嘲讽地牵了一下嘴角。 完全不搭理阿檀,倒跟她这个“救命恩人”短短一个月便肢体交缠。 暖 坐在火旁边,会有人感觉不到温暖吗? 在作为旁观者的赤野四子眼里,阿檀的心意像一团炽烈鲜艳的火,一点燃,五十年都没有熄灭。 而薛原,这个坐在火边的人,始终无动于衷,感觉不到热。 最开始就是她十八岁那一年。 当焚天君出现的时候,阿檀的眼睛都明亮了,却又不敢多看,目光动来动去,借机才能偷看,欲盖弥彰。 没人是瞎子,都是五感敏锐的修士,所有人都发现了。 当时莫万川不以为意。 千年前青睐过薛原的女修数不胜数,皆铩羽而归,无一例外。 没有人能毫无希望地坚持下去,而无情道的焚天君,不可能施舍给人一丁点希望。 她还小,过几年就好了。他们暗自都这么觉得。 但阿檀不只是性情如火,她的心也固执刚烈。一晃八年间,她始终不变地喜欢着薛原。 她只是个凡人,用着凡人笨拙的方式,有时甚至有些可笑。 她也知道投其所好,但无情道的焚天君无情无欲,无喜无怒,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焚天君喜欢什么。 阿檀便把她想到的一切送给他。 弹琴,画画,写诗,缝衣,下厨,制茶,酿酒…… 她一直都很可惜赤野没有花。 薛原没有半点反应。 万华音问她:“值得吗?” 把阿檀看作孩子,她常会因为阿檀被拒绝而长吁短叹,如施加己身一般伤心难捱。 阿檀却比她更有勇气,不假思索地说:“值得。” 这个方式他不喜欢就换一种方式,一次不行就十次百次。 “什么都不做,就没有任何希望。我想让他看我,对我说话。” “说不想得到回应,都是假的。” 莫万川还记得阿檀二十五岁那一年,为了逗师父笑,阿檀在宿幽台的小花园里挂满了精美绝伦的花灯,连他们师兄妹四人都看得高高兴兴。 薛原来时,阿檀抬起头,灯光照亮了她的脸。 她像飞蛾扑火。 后来他们离开,花厅只剩薛原和她。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师父从此不再见她了。 火把自己藏起来了,飞蛾原地打转。 此后十五年,阿檀一点点苍老,再苍老。 师父好像在阿檀长出白发后更加沉默,总是几个月不见人影。 莫万川问大师兄师父去了哪,雍文光回答他,师父离开赤野去东边了。 千年里,焚天君从未离开赤野半步。如今他破例了。 但莫万川始终不知道师父去做什么了,他也没来得及问。 他和师兄弟与师姐很忙。 他们想把阿檀留下。 可是从一开始就来不及。 对修士来说,五十年只是一眨眼,竟然这样快。对他们来说,小小的阿檀,还没有长大,就已经鹤发鸡皮。 修士的延寿手段不能用于凡人,阿檀的身体急速衰老,即将离去。 在一万次的颓丧与失望后,一个疲惫的深夜里,二师姐万华音提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凭虚图需要一个器灵。” 等阿檀逝去,他们可以将她的灵魂,熔炼为凭虚图的器灵。作为器灵,她可以永远留下来。 而师父,已经要飞升了。 薛原在飞升中失踪,赤野四子到处寻觅,却不过短短三天,就听见了小师妹失踪的消息。 万华音在赤野无人的荒村里找到了她的尸身。 一切都没来得及。 薛原,也始终没有回应她。 莫万川怆然而泣。 如今……师父不能,师父不该! “无情道……无情道!”他对着火盆,眼睛被纸钱燃烧的黑烟熏得通红,“……阿檀啊!” 他背后的暗处里。 “你在想什么?” 檀妙怜触碰薛原的脖子,让他抬起脸。 你在想阿檀吗?她在心中自语。 薛原不语。 ------------------------------------- 他闭着眼。 黑暗中浮现出一张脸。 容貌本来是秀美的,如今诡谲地浮在空中,犹如惑人的魔怪。 然后是她的黑发,皙白修长的脖子。 再往下应该是一袭紫衣。薛原默默地想。 最后一道劫雷落下,心魔已成。 ——阿檀。 问心九试,三天三夜。 无情道断情绝欲,他漠然地承认,心魔映出了他有了裂痕的道心。 他有欲。 是对阿檀。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她去牵他的衣袖,那一刻,满园的灯焰都高了一寸。 只有一只三寸长精巧袖珍的银丝灯笼烧坏了,丝绢尽烧,露出竹骨,狼狈地悬在檐下,环绕着跳动的灯焰。 竹条的细影如笼,落在地上,将他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心魔化身没有像阿檀那夜离开。而他也没有像那一夜逃走。 他解开了她的衣裳,抚摸她的每一寸皮肤。 问心初试,他便一败涂地。 而问心二试已经向他而来。 薛原看着那张眼角已经有了一道浅纹的脸,双手发颤。 何须问心,他早已一败涂地。 阿檀……怎么能老…… 她欲言又止,视线与他一碰,慌乱地转开眼去。 她似是有些懊恼,不愿他看清她的脸,只垂头默然。 可她立在他身前。 薛原轻轻抬起她的头。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清亮,亮得像一湖春水,照出他的倒影。 他的脸凝固在二十五岁,眼里积蓄千年的灰,一瞬间化作污秽。 薛原触碰她的眼角,长于施法一向稳固的手指,如凋零的落叶剧颤。 阿檀。 他的唇落在她眼角,抚过那道细纹。 薛原平生不曾有惧。但他看着她,心中尽是茫然惶恐。 ——他有情。 他张口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万般艰难:“阿檀,你等一等……” 疯 他尚在迷惘,阿檀已经不等。 红颜,白骨,不过凡俗。 阿檀的十八岁,二十五岁,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在他眼里没有区别。 和他相比,她一直都只是个小孩。 可她在意,竟因毫无意义的时光,把他也抛却了,不再看他。他已经被拒绝了许多年,包括在梦中。 梦中,她始终不曾再像很多年前那样,热烈地望着他,拉他的衣袖。 他沉默地做着梦,不敢冒犯,不敢触碰,不对梦中的阿檀越雷池一步。 可这是心魔。 他心里一清二楚,没有半点迷惘。因而他肆无忌惮,狂乱如魔。 薛原触摸着她的脸颊,慢慢向下,抚摸她的脖子。 “不行……”心魔拒绝他,在他试图翻看她衣袍下的身体时,抓住了自己的衣领。 “有什么不行呢?”他低语着。 眼前的这只是心魔。 “让我看看。”他拨她的手。 阿檀摇头。 他的手贴在她手背上,一同按在她胸口,激烈的心跳声如擂鼓。 她没有抵抗他的能力。 薛原这样想着,已经拉开了她的衣襟。 他想要看看她。 他不知道十七岁的阿檀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阿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变化。他只看着眼前。 阿檀四十岁的躯体。 她依然是洁白无暇的。与他苍白得像骨质的皮肤相比,她泛着珍珠一样的润光,皮肤下的血管丰富而纤细,透出桃花一般的粉。 她有香气。 他解开她的肚兜,解开她的腰带,解开她的下裳,完完整整剥出她的肉体。 这令她忧惧令她退缩的肉体。 薛原低头抚摸观察,不敢太过用力。 她好像丰润了一点,胸前的软肉更加饱胀,深红色的樱桃立在顶端,小腹上也有一层细软的嫩肉,当他的手指碰上去的时候,她扭腰躲避,绵软颤动着,像某种以前阿檀爱吃的甜味点心。 他附身张口去含,唇舌包住软而滑腻的皮肉。 “呜……”她哽咽。 他抬起头,发现阿檀的脸上有泪水。 他不愿看她哭。 可他却不能再顺从她的意愿停下来,而是在她身上不断地确认、游弋。 他一边抚摸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已经抚摸她的全身,向她双腿间的暗处触去。 她的腿夹得很紧,抵抗他手指的触碰。 但她没有太多力气。薛原慢慢俯下去,掰开她的大腿,看她的隐秘。 成熟的身体是一种暧昧的深红色,或许是因为焦急,沾着水光,像凝上了露水,散发着暧昧又湿润的甜香。 她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要说什么,却陡然发出一声惊叫。 他品尝她。 仿佛不含有任何色欲,只是简单的了解和确认,因此舔舐得全面而细致。 炽热的嘴唇张开,包住整个阴户,他用舌尖拭去露水,品尝她的甜味,而过于有力滚烫的舌尖,舔开了两片薄软闭合的花瓣。 是最为极细嫩软滑的口感。 细小的孔洞急促地开合着,因他舌尖试探钻入,顺从地淌出汁水。 薛原突然想告诉她一件可能没人知道的事:“阿檀,百炼堂里的那棵枯树,是桃花。” 阿檀茫然地望着他的脸,泪眼朦胧,两手推着他的头。 “……桃花从来没有开过。”他讷讷地望着她。 而她像桃花。 浅粉,深红,还有蜜。 此刻他如西极荒野找不到水源的旅人,贪婪地渴饮。鼻尖与前端露出的嫩红珍珠频频相碰,舌尖颤动吮吸。 当桃花流水,不可遏制的时候,他强硬压住她踢动挣扎的双腿,沉下身子,闯了进去。 眼前似乎蒙着一层紫色的雾气,阿檀在哭。 “别、别……”她推推他的胸口,双手抵在他胸前。 “不要再说不了。”他低语着,强硬地进入。 那湿热紧致的甬道,肉壁紧紧缩着抗拒着他的进入,仿佛有舌尖抵着他的顶端往外顶,却被他强行插入,只能徒劳地咬着他嘬紧吮吸。 她剧烈地挣扎,腰肢晃动,想要从他性器上脱离,于是他大开大合地入,一次一次地在滑落之前追赶,用力冲进最里面去,捏得她的大腿泛出被重重压迫的失血痕迹。 薛原望着心魔。 他早已烈焰焚心,再无安宁。 “阿檀,你不要哭。” 他轻声低语。 “你不要害怕。我找到办法了。” “你不会再变老。” “我能留下你。” ------------------------------------- 一束极长的红线,在室内牵连缠绕几圈,亮着妖异暗光。 残月细弯,灰白暗淡的光照进窗。 傀儡赤裸立在屋中,苍白的皮肤如薄瓷一般透着温润的青。 红线轻软,缠绵绕过他的额前,松松垂在眉间,又绕至脑后,缠于颈上,交叉穿过腋下,分绕两臂,直至手肘手腕,和每根手指的指尖。十指指尖,红色的线头流淌下来。 从骨骼略微突出的肩头向下,寥寥几根红线垂下,缠绕整个躯体,胸口,腰腹,疏密错落,妖异诡谲。 顺着人鱼线向下,红线穿过腿根,缠绕大腿,膝盖,脚腕。 缠上了丝线的傀儡人,被完完全全掌控在主人手里。 而主人正望着傀儡的下体。 檀妙怜也不知为什么,此夜午时,薛原突然失控险些挣脱。她来不及多想,匆匆拿了施加术法的红线缠绕他周身,加固封印。 再一次将他牢牢掌控在手心后,她才有空关注他的性器。那里一直异常地勃起着,如野兽一般粗硕,堪称狰狞凶恶。 这是他挣脱她的理由吗? 她望着他的性器,思索片刻,将手中最后一截红线搭了上去。 细白的手指捋顺红色的细丝,拨开黑色的毛发,从根部开始缠绕。红线触感柔滑,落在她手心里的时候,引起轻柔而无法驱除的痒,肉根仿佛也有感觉,在一圈一圈的缠绕搔拨中,竖立颤动。 她卡住那性器的尺寸绕了几圈,重新解开,又再次松松地缠上,如是者三四次,不知该如何收尾。 松一点,还是紧一点? 而那冰冷的巨物,在这反复的触摸捆缚中,已经血管微凸,顶端孔洞张合,颤抖着分泌出一滴水。 ------------------------------------- 阿檀,生活在一群慢节奏树懒中的正常人。 众所周知,树懒,只有车速快(? 闪电微笑.gif ——妇女节快乐! 线 薛原睁开了眼睛。 在那一瞬间,有红色的微光隐在灰色的眼底,一闪即逝。 檀妙怜正在专心地缠绕他。 被红线缠绕的薛原,有种非人的妖异感。他本来是沉静冷漠的,但昂扬狰狞的性器,和他过分顺从的姿态,足以让色欲升温融化。 檀妙怜情不自禁地舔舐龟头顶端的那一滴清液。 他被红线缠满的手抬了一下,却没抬起来,只微微地动了动手指。指尖的红线被他的动作牵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活了一样在他身上悄悄收紧、游动。 他动作稍微大一些,这些红线就会紧紧勒入肉里。 “……”薛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下体的红线也收紧了。 他的小腹绷紧,大腿上的肌肉也微微鼓起,像被弓弦牵动拉满的弓。 他低头注视着檀妙怜。 被他这么盯着,她的嘴角翘了起来,大发慈悲地告诉他被捆绑的缘由: “你不乖。” 他看上去开始困惑了。 加固的封印重封了他的某些回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挣脱束缚的原因。 薛原望着她。 她打了死结,单手握住他的性器。 “你太不乖了,薛原。”她这样对傀儡说。故意一再地打击他。 傀儡沉默着甘心接受她的惩罚。 他随着她推搡的动作,坐在了堆满灵材和书籍纸笔等杂物的桌上。 檀妙怜推开他的双腿,站在他双腿之间,紧贴在他的大腿内侧,一边抚摸性具,一边观察他。 红线限制了他的动作,他坐的很直,两只手自然地垂落在双腿上放好,显得有几分乖巧。 他垂下脸看她,眉间的红线松垮地垂下来,随着她双手的撸动缓慢轻微地摇荡,柔化了他冷漠的面容,有种温和而暧昧的绮丽。 檀妙怜一时几乎被迷惑,她把左手搭在他大腿上,踮起脚尖,靠近去看他。 他的眼睛仍是寂静又冰冷的浅灰色。 随着她的接近,他慢慢地垂下头,嘴唇在她额头上微微一触。颈上的红线因为他的动作勒紧,在他喉结下方勒出一道红痕。 她愣了一下,右手下意识地收紧,在粗长的性器侧面捏了一下。 “……”性器在她手中剧烈弹动,他的大腿轻晃。 檀妙怜退后一点,侧头咬住他的颈侧,一点一点咬了下去。 魔女性格残忍,牙齿锋利,一口一口都能尝出血珠。她沿着他颈侧向下,经过胸腹,停留在性器前。 她的啃咬让那阳具变得更大了。 她在他双腿之间仔细端详,靠得有些近,那抬起的圆头仿佛能直接戳在她脸上。 一圈一圈的红线紧紧缠绕着他,她打结时系得不够松,他又在短时间内迅速变粗了些。红线已经勒进了肉里,把他勒成微微凹进的许多截,肉质阳具因此变色,有的地方失血发白,有的地方充血肿胀,甚至变得暗红紫黑。 这东西几乎像是古怪的异形。 她这样想着,继续撸动他。 根部,柱身,冠状沟,龟头,她反反复复地撸动,动作粗鲁,有时力气过重,几乎堪称是虐待。 他的小腹紧绷,充满克制地起伏,跟随着她玩弄抚摸的节奏,晃动胯部,却不知道是要离开,还是渴望更多。 这样子真可怜。 她这样想着,一边重重地撸动他,一边在他腿间抬起头,张口含住鼓胀发紫的精囊。 他垂着头,看见那张鲜妍雪白的面孔,紧贴着伏在性器边。 他的腰腹紧紧地缩起来,脖颈后仰,被红线勒出密集红痕的喉结在急速地滑动,他动了一下腿,又被她用力推开,大敞双腿,性器突突搏动起来。 他要射了。 不行。 檀妙怜恶劣而狂热地望着他。她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笑有多可怖,但胸口震动,腹中有如火烧,她能感觉到身下已经成了汪洋,水泽顺着大腿留下来。裙摆的细纱被打湿,湿冷的,紧紧贴在大腿中间。 “再加一点吧,再多一点吧,薛原……” 她低声喃喃着,濡湿的嘴唇贴在他的卵囊上轻碰,嘴角扬起。 在她的意念下,红线的尾端如活物一般扭动盘旋,立起来,向着孔洞里狠狠扎进去。 他口中突然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 忍耐被打破,无法再承受更多的痛苦,他低声断续地呻吟起来。 绕在根部的红绳更是不断收紧,那肉器弹跳着,渐渐全部呈现几乎坏死的可怖的青紫。 精管被捆扎,精液找不到出口,那红线却无穷无尽地顺着孔洞往里钻。 他激烈地起伏着,却无法逃脱她的掌控和玩弄,一边沉浸在剧痛,一边承受着灭顶的欲望。 她着迷地望着他的表情,探出湿润粉红的舌尖,在轻轻绕圈,舔舐,怜爱地吮吸。 她的舌尖越是爱抚,性欲越是炽狂,他越是痛苦难捱。 他极少讲话,此时竟哀求了起来,声音沙哑淫靡,充满了过激的快慰,几乎垂死。 “……主人……主人!……给我……” 如此动听,动人心弦。 输精管剧烈跳动着,她能感觉到钻入精孔的红线被想要冲出的精液大力撞击,却一次次失败,痛苦地卡在原地。 她欣悦地欣赏,终于在傀儡濒临损坏的前一刻大发慈悲,解开根部的束缚,抽出了红线。 红绳抽出的一瞬,大股精液喷射出来,射的极高,不仅淋湿阴毛、小腹,甚至连胸口乃至锁骨,都溅上了乳白色。 他射了很久,她甚至不知道,精液竟然有这么多。 傀儡在余韵中颤抖,她看着他的脸颊,仿佛能看出虚脱一般的的灰色。 “薛原。”她点了点他的下体。 那里已经释放过,但仍然异常地勃起着,仿佛已经被玩坏了,不能软下去。 红线被乳白色浓稠的精液糊满了,柱身青紫可怖,布满勒痕,甚至有几处被细绳勒破了皮,透出血色,一片狼藉凄艳,惨不忍睹。 “弄坏了。”她怜悯道。 “没关系。”她语调一转,笑了起来,把脸颊贴在他的小腹上吐息。 “我会重新把你修好。” 她撩开裙子,向那依然坚硬的性器上,一点一点坐了下去。 他发出不知痛苦还是快意的低吟。 非 赤野。 万华音在之前与魔界一战时受伤修养,莫万川缺席,九素馆内如今只有雍文光和夏枯荣。 魔军压境,局势危急。 “天下苍生,皆命在朝夕之间。大师兄,天算子曾经讲过的那句谶语,如今已成现实了。”夏枯荣眉头紧皱,脸上有哀苦之色。 “——魔星起,凤凰落。” “……”雍文光默然许久,道,“阿檀……”却没有再说下去。 “阿檀去了。”常年驻守外门,见过了太多凡人生死,悲悯的夏枯荣竟比一向肃穆严苛的大师兄看得开。 他将雍文光舍不得说出口的话说完,又补充道:“师父已经被天魔女迷惑了。” 雍文光眉头紧皱,斥道:“那可是师父!怎么会被迷惑!” “是啊,大师兄,那可是师父,所以二师姐才会伤得这么重。”夏枯荣重复他的话,“如果师父果真出手,整个修真界又有谁能抵挡得住?” “为凭虚图找个新的主人吧。”他说,“用凭虚图把师父救出来。” 天魔女的阁楼外,魔君使者商误言也已经等待了许久。 他脸上的笑始终是那个弧度,在等待的这两个时辰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显出非人的异常。 阿芙蓉想到天魔女对他的评价,不禁暗自认同。果然是满脸诡笑。 可她刚想到这一点,突然看到商误言的脸转了过来,直直对着她,脸谱一般的笑容挂在脸上,犹如事先画好的一样。 她背后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让他进来。] 阿芙蓉收到了檀妙怜的传音。 商误言跟着阿芙蓉来到楼上。 天魔女心情显然不差,她坐在榻上,玩弄着手中的檀香木扇。 昔日的焚天君立在她的身侧,露出来的每个部位都缠了红线。 他知道这是天魔女控制傀儡的手段,但是缠得这样优美且缠绵……他打量薛原颈上细密堆迭、被红线勒出的红痕,知道那鲜红衣袍下的痕迹只会更加暧昧。 “我以为天魔女寡欲千年,孰料……”他说。 “你不是说闲话的人。”檀妙怜说,“不许再看他了。” 商误言双手交迭,夸张对她施了一个大礼:“是在下失礼了,天魔女勿怪。” “有话直说。”檀妙怜都不想看他的脸。 好在商误言知道她的厌烦,还算识趣:“昔日焚天君镇守魔渊,千年之内,无一魔族可冲破封印来到人间,唯有您一人。” 他说:“如今赤野在前,横绝剑重伤魔君,万华音设下阵法,大军不能寸进,僵持日久。” “烦请天魔女再次潜入人间,布下传送大阵,好让我魔族大军绕过赤野,荡平修仙界。” 檀妙怜下意识看了一眼薛原。当着他的面说这些,她隐隐有些别扭。 毕竟他是赤野主人,曾经又守护人间那么多年。 但他立在原处,仿佛一个真正的木偶,什么也没听见。仿佛他们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他既不关心赤野,也不关心修仙界。 “天魔女的傀儡之术越发精进了。”商误言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笑着由衷称赞,“竟然连薛原都能为您效力。” 大多数傀儡虽然会听从主人的命令,但是因为拥有自我意识,他们仍然会有情绪,在听到完全违背自己人格的命令时,会努力抵抗,严重的甚至会因为自毁。 但眼前这个傀儡,已经完完全全臣服在了天魔女的脚下,其他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该说这是“无情道”专有的变成傀儡后的好处,还是说这傀儡被过度操控了心神,已经彻底不再是薛原了呢? 烦躁从心底涌出,檀妙怜瞥了一眼薛原,兴味索然:“……不过是傀儡。” 薛原望着她,眼睛悄然闪了一下。 “你的请求,我应下了。”她回答。 “多谢天魔女,待得来日,西极与赤野必将归于您的掌中。” 商误言离去。 阿芙蓉也退下了,室内只剩下二人。 檀妙怜难得有点恍惚。回到赤野的日子不远了。可是她不是阿檀。 傀儡,还是薛原吗?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他的身上。依旧是苍白的皮肤,瘦削颀长的身体,红衣。他也依旧沉默寡言,没有感情。 如今他浑身缠满红线,言行记忆都随她操控,又显得他有几分陌生。 还有他的欲望…… 她伏在榻上半支起身,去牵他手指上缠绕垂下的红线。 他顺从过甚,在她的抚弄下,身下又缓缓勃起。 这欲望强烈而古怪,是因为她的抚摸,因为他的本心,还是仅仅出于她神识下意识的命令? 他俯下身来,按在她的胸前。 薛原的指尖原本是极为柔软的,但缠了红线,触感有些粗糙。指尖垂落的丝缕红线堆在她的胸口,随着他的揉按抚摸轻轻扫动,像甜蜜雪白的乳酪浇了莓果糖浆。 他轻轻碾弄胸口的嫩粉,时而用指尖垂落下来的红线戏弄般缠绕那乳头,她觉得极痒,胸口连连发颤,不多时,顶端的樱桃胀大,在他手中硬硬地立起。 “不过是傀儡……”檀妙怜感觉到了强烈的快意,却禁不住喃喃出声。 才会这样听话。 她与傀儡交媾。 她平躺在榻上,双腿被他分开,他站在床下,只敞开衣襟,红色的广袖长袍尚且披在身上,已托起她的腰臀挺进来。 她低低地喘息,望着傀儡,禁不住地想起了薛原的脸。 冷漠,寡淡,不可攀折……她日思夜想,难以纾解。 “如果是他……”她无意识自言自语。 他绝不会这么主动吧。 明明躺在他身下的主人,却在想另一个“他”。 停留在他身体里的肉棒微不可查地顿了一瞬,傀儡垂下双眼,遮住了眼底突然炽烈的鲜红。 沉闷中缓缓抽插的傀儡突然说了一句话:“傀儡不好吗?主人。” 是 “……什么?” 檀妙怜一时间竟然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从来没有傀儡问过这样的话。 “为什么这样说?”身体里的阳具剐蹭着内壁,抽插得越来越用力了,她被顶得闷哼,握住他的手腕,勉力问他。 傀儡却又一次不说话了。 事实上,她早已经发现,傀儡和薛原的不同,并且隐隐心怀疑虑。 薛原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这确然是薛原的身体,薛原的灵魂…… 檀妙怜微微抬起半身,于犹疑震惊中,她从心底生出一种念头:如果傀儡只是傀儡,而不是薛原,这是对薛原的背叛吗? 可对薛原来说,她什么也不是,他们从来不曾有过相爱,更不曾有誓言。背叛与否有什么关系呢?他会在意吗?他会生气吗? 不可讳言,这种类似“背叛”的情愫,让她对薛原升起了更多的幻想,她伸手抚摸他的脸,心底渐渐升起一种恶劣而强烈的性欲。 “既然不过是个傀儡,那来取悦我吧。” 他沉默少倾,性器从她体内抽离。他在她双腿间跪了下来。 对天魔女屈膝的人有许多。 但没有一个人是衣衫不整地跪在她赤裸的双腿间,近在咫尺,唇舌相对。 西极干燥热烈的风从窗口灌进来,吹起她的长发,也将他身上垂下的条条红线掀起。 他稍稍一倾,仰起头,鼻尖已经触碰到了她的下体,嘴唇张开,含住了刚刚被他性器捅开的花瓣。 从未被人这样舔舐过,濡湿,柔滑,冰凉。檀妙怜一瞬间合拢双腿,膝弯架在他两侧肩头,将他的头夹在了大腿之间。 跪在她腿间的傀儡偏了一下头,双耳两侧垂下的红线,蜿蜒着伏在雪白的大腿上,轻柔地滑了下去。 他的舌尖挑开了敏感的花朵,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薛……” 傀儡在她身下抬眼往她。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看到了他的唇瓣似乎用了点力气,轻轻地吮吻,红色的舌尖探出嘴唇,在她下体一勾,拉出一道淫靡闪光的银丝。 她一声急喘,吞下了所有的话。 “主人。”他张口说话时,嘴唇碰她的花瓣,她能感觉到他柔软的唇瓣,湿润细滑的唇内侧粘膜,灵活濡湿的舌尖。 还有他的浅灰色眼睛。 檀妙怜胸口起伏,她放松了膝盖夹紧的力道,双腿搭在他两肩上,微微敞开。 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她用力把他的头按下去,吞咽一下确保自己能声音正常地说出话:“别停。” 可她发现,她的声音抖得不像话,脸颊烫得发痛,浑身都泛红。 傀儡听话。 舌尖勾起,含吮她下体的每一处。但他继续明明不需要呼吸,却在她身下反复地吸气嗅闻,气流扑在她下体,一次又一次,红色的珍珠因此颤动不休。 檀妙怜早就已经坐不住了,但她开始扭动着想要逃开他的舌尖时,傀儡抱住了她的臀,她手上一滑,歪倒在塌上,黑发和紫衣在榻上铺开,她勉强用手肘支住自己,找他的茬。 “你为什么……开始呼吸了……傀儡不应该……”她还在尽力维持主导,强势地扯他的头发。 黑发与红线缠在雪白的指尖,淫靡瑰丽。他的脸颊蹭在她的大腿根部,耳侧发丝顺滑地落在她的大腿上,她小腹痉挛,喘息不止。 他用力地嘬了她一下,发出古怪的水声,他离开她的下体讲话前,有一声明显的吞咽,可即便如此,他的嘴唇也湿亮红润,唇角和鼻尖都水淋淋的晶亮。 “主人的味道。”他这样回答,自她腿间仰头,眼睛向上看她。 檀妙怜的舌头被偷走了。 她讲不出话,用力地扯他。 傀儡顺从着她的力道上塌,等到竹榻吱吱呀呀的声音暂停,他伏在上方,俯身吮她下体,而那缠绕了红线的粗长性器,抵在她面颊上方。 这东西修长,粗壮,饱满,欲望极强时会青筋凸起,狰狞凶恶,但不算丑陋。如今缠了红线,也并不可笑,反而暧昧冶艳,勃起时极为情色勾人。 她的呼吸拂在肉柱上,那东西青紫硕大,被勒得有些变形,仍然气焰嚣张地更加肿胀。 檀妙怜给这里打结时,打的是个死结,红线最终在龟头下的棱沟里收尾,从龟头下方垂下一条线。 她眼睛微怔,望着那红线悬在她鼻尖处,可能是因为她的呼吸,也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的小腹不可遏制的收缩,那红线摇摇荡荡。 她仿佛被迷惑,去叼那红线。 但红线荡开了,饱满鼓胀的肉质被她的唇瓣触及,她更努力地张开口,将那柱头含进口中。 竹榻又开始响了。 她仰起头,追逐捕捉似的吞舔吮吸,把他从根部到顶端含得晶亮,甚至用牙齿咬他。 他在闷闷地哼,小腹一直频频紧缩,但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克制,并不将性器插入她喉中。 傀儡对自己的欲望矜持而卑微,他跪在原地任由她品尝亵玩。 然而性欲高涨,无处发泄,他极用力地舔她,越来越深,越来越用力,粗糙的舌面将她双腿间所有的皮肤全部描摹,然后逮住最敏感的珍珠和花穴,用力地吮吸。 他是不是在报复。 被舔得频频呻吟,浑身抽搐,檀妙怜恍惚地想着。 但…… “好舒服……” 她哽咽着低吟,汗水从红透的皮肤上渗出滑落。 床榻早就湿透,上半身是她的躯体人形,下半身的床褥却一片汪洋,犹如妖娆的女子穿了大摆的裙。 这场舔吸持续了许久,她觉得自己像一汪濒临干涸泉眼,却在他唇舌的挖掘里不停地流淌、流淌。 在他的舌尖钻进水道深处的一瞬间,一注淫液蓦然喷发,她夹紧双腿想要制止,被他掰开大腿,嘴唇紧贴着,用力吸啜。 他在频繁地大口吞咽,她听到了。 但是她的呻吟止不住,她也说不出话,含着他呜咽不休,直到他将她的下体全部舔舐干净,濡湿的嘴唇仍不肯善罢甘休,在她花穴周围轻轻地吮。 他还没有泄。 好了……可以了…… 檀妙怜晕头转向,在他又一次试图用唇舌取水前,她叫他:“进来……薛原!” 雨 他终于插了进来。 因忍耐了许久,那被红线捆缚的性器又一次被勒得紫红,几乎让人担心他被勒得坏死。 但它又沾满了她的口水,被涂得黏湿晶亮,胀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硬得像西极荒野上千年难以风化的岩石柱。 檀妙怜双腿缠绕着他的腰肢收拢,于是,肉柱再一次插进了急不可耐、频频张合的红嫩小口中。 明明刚刚被舔舐干净,小口仍然湿漉漉地拖着银丝,硕长的肉物进入十分顺滑,穴内的肉鳞像小舌一般密集地舔舐裹吮,用力地将他吸进甬道深处。 他其实是冷的,但是被她含吮这样久,仿佛也渐渐有了温度,火灼一般的快慰,从交合处燎得她浑身滚烫。 他的躯体撞击着他。双腿交缠摩擦,他身上的红线磋磨着她的皮肉。他冲撞,她便攀附,他插入,她挺腰跟随。 穴内紧致细嫩,敏感至极,能察觉到那狰狞的性器上,紧紧捆缚的红线一丝一丝刮过内壁的肉褶,难以言喻的酸痒从身体深处堆迭。 性器上缠绕的丝线随着他的挺进进入穴中,他撞得极深,缠在顶端的红线似乎能伸进子宫口挠拨牵系,抽出时她情不自禁地挺起腰追赶。 她恐惧被过激的快感牵拉割裂,更害怕被那阳具抛弃。 他尽根插入,又整根抽出,淋漓的汁水从被摩擦得鲜红肿胀的穴口流淌出来,顺着股沟流淌,浸湿了床单。 卵囊啪啪击打着,水液飞溅,过快的抽插将来不及流下去的体液打成乳白色的泡沫。 她在傀儡的胯下扭动挣扎,却无法挣脱,欲望铺天盖地,如山倾海啸,将她击垮击碎。 他身上垂下的红色丝线一并将她拢住,恍惚中,仿佛控制傀儡的丝线反过来操纵着主人的肢体,真正是傀儡的不再是薛原,而是她。 她脑中一片空白,半睁的眼睛看不清,面前只有一片漆黑,天旋地转。 傀儡低头,嘴唇抵在她额上,轻声地又问了一次:“傀儡不好吗?我的……主人。” 他句子很短。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做。” 说话时讲一句,想一下,说的很慢,显得过于郑重。 “——告知我,命令我。” 檀妙怜怔怔地望着他。 他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傀儡不好吗?” 高潮已经来了,水流从性器官结合的地方向外喷涌,汩汩浸湿了床榻。快感将神志逼到九霄云外,她止不住地呻吟扭动。 可是她心里只冒出来一个念头。 “他”坏了。 自认为傀儡,便是傀儡。即使这明明是薛原的身体,薛原的灵魂,他也……坏了。 快些到人间去。她要修好他。 ------------------------------------- 离开西极潜入人间,檀妙怜没有带太多人。 她本来只想带薛原,但莫万川紧跟而来,为了绊住他,她又带上了阿芙蓉。 四人很快就到了人间。 从阵法的薄弱点突破出来的时候,莫万川放飞了一个纸鹤。 纸鹤寄信,告知万华音此处漏洞,叫她速来修补。 檀妙怜没有阻拦。 她从未宣之于口,但她也不希望其他人钻了这她找出来的漏洞,突袭赤野,使赤野落在魔君手里。 赤野应当属于她。 他们跳过了赤野的屏障,目前所在的位置,是赤野之外向东叁十里,一个修仙者聚集的小城。 此城名为泊城,据说千年前城外曾是一片汪洋大泽,泽内潜龙,水草丰美,物产丰盛,牛羊众多。但千年前流火之灾后,大泽干涸,龙也不知去向,传到如今,只剩下一个传说。 檀妙怜听说过它,在十年前,泊城曾经派人前来赤野,求见焚天君。 当时薛原不在赤野,连大师兄雍文光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最终只用“师父闭关渡劫,不见外人”这句话匆匆打发了泊城使者。 后来泊城又使人送来了些东西,说是给焚天君的礼物,檀妙怜当时只想着薛原渡劫的事,并不在意。 如今她亲身来到了这里,却有些后悔没有问清楚,当时泊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和薛原有什么关系。 此时正是午时,理应是最明亮的时刻,但是不见太阳,昏暗阴沉,天上堆满了乌云。 轰隆一声,雪亮的电光照亮了天地。 她有些恍惚。 和薛原当时渡雷劫的声势相比,这雷电堪称温和,但这是千年之间,她见到的第一次—— 下雨了。 千年里赤野从未有雨,魔渊也从未有雨。流火之灾后,极盛的火灵气将水汽极挤走,西极有风无云,更没有雨。 云翳遍布的灰蓝色天空上布满了雨云,天水坠落,如珠如玉,堪称湍急。一场暴雨淋漓而下。 红色的衣袖遮在她的发顶,薛原为她挡雨。 傀儡被打湿了,几缕发丝贴在惨白的皮肤上,蜿蜒卷曲。 她抬头望着灰色的天空,突然发现这颜色正像薛原灰色的眼睛。 水 明明魔族大军压境,泊城也有危险,理应有人弃城逃生,但他们在泊城见到了数量极多的修士,甚至还有许多凡人。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一个消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传递:赤野有意为凭虚图找一位新的主人。 众所周知,凭虚图的上一任主人是一个凡人,因此凡人也怀抱希望。在这战场前线,向来萧条的小城竟反常呈现出少有的繁荣。 檀妙怜选择在这个小城暂时落脚,并把魔界的传送阵开到这里。 布阵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天魔女,建立传送阵一事,需要属下做些什么?”阿芙蓉问道。 檀妙怜道:“此事不易着急——你可知道,凭虚图在哪里?” 阿芙蓉说:“街上传言,凭虚图是在夏枯荣手中,叁日后,即将到达泊城。据传言凭虚图不看修为,只看缘法,所以所有的人都想去试试。” 她问道:“天魔女要这凭虚图吗?属下前去取来。” “凭虚图?”她轻蔑的笑了一下,“不必,叁日后,我去亲眼看看。” “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真正的凭虚图,一直在她手里。 虽然这东西她至今用不了,但是还放在她的储物袋里。 凭虚图是一件神器,能凭虚为真,化无为有,以此得名。听起来是一个擅长欺骗的东西。但在檀妙怜眼里,它自始至终是一个纸面空白的画卷。 她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能影响薛原,拯救修真界,抵抗魔族大军。 叁年前,她带着薛原的尸体离开赤野时把它一并带走,也并没有做一个假凭虚图和自己的假尸体放在一起。 这东西在赤野应该是“丢失”才对。 但现在竟然拿出来召集全天下的凡人和修士,只能说赤野有问题。 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客栈二楼的房间里,檀妙怜坐在窗边,徐徐展开空白画卷端详。 雨水砸落在屋檐,水珠飞溅进窗。 薛原在她身后。 明明雨声噼啪,檀妙怜却莫名联想起了百炼堂亭中系满了红色丝带的枯树。像风声穿过丝带的轻响一样,细密连绵的声息窸窸窣窣,却别有柔软的寂静。 她把卷轴搭在窗框边,伸手出窗框淋雨。 指甲上的蔻丹浸润了雨水,像沾水樱桃,令人垂涎。 她翻转双手,手心向上微微鞠起,不消片刻,掌心蓄了一捧雨水。 雨仍然注入她的掌中,一滴一滴,激起水花,荡起涟漪。 她看了一会儿雨,道:“过来。” 站在她身后的男子沉默地靠近,单手扶在窗框上,低身倾向她。 她望着坏掉的薛原,心情恶劣起来,用掌心的雨水泼他。 醒醒吧,薛原! 晶莹的水珠弹在他的眉梢眼角,傀儡的表情也泛起了波澜。 他猝不及防,感到困惑,却并没有乱动抵抗。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眼底浅灰色的阴天也泛起波光,衬着蹦在他脸颊上滚滚落下的雨珠,有种家养动物一般懵懂却又宽容的情态。 檀妙怜生硬地不去看他。 薛原的视线移动,望向她那一双湿漉漉的手。 他看了太久,檀妙怜用余光看到,更厌烦起来,用手上多余的水珠弹了他好几下。 水珠打到他睫毛上,傀儡眨了一下眼睛,沉默垂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檀妙怜又忍不住打量他。 因为他垂着头,眉间的红线正在松垮地垂晃,他脸上沾着点点晶莹水渍。红线绕过喉结,脖颈修长。那一捧水撩在他脖子上,又从他的衣领处滑落,把红衣浸湿成暧昧的暗色湿痕。 明明她想着要出气,但现在她突然觉得,他这幅样子……如果嘴唇再红一些,湿润一些…… 正像舔过她那里的样子,甚至舔到水流涌出,打湿了衣裳。 “……” 薛原任由那只湿漉漉的手摆布。 湿润的指尖径自探上他的唇瓣,用雨水涂他的嘴唇。指腹粗鲁用力地揉搓,甚至用上了指甲,在他唇上重重地碾。 在被揉搓得肿胀之前,他的下唇被指甲不小心地划了一道口子,流出了一滴血珠,莹润红艳地混在雨水中。 那一滴湿漉漉地垂着,仿佛要从下唇坠落了。 檀妙怜潜意识怕那滴坠落,于是覆了上去。 他的血仍是甜的。 舌尖吮过那道浅浅的伤口,血与雨水浸润舌尖,她品尝后下意识地吞咽。但他的嘴唇……这寡言少语的嘴唇,软得像是…… 她难以描述,却因嘴唇的相互触碰,在骨子里生出一种痒意。 她想用力咬他。 但那一瞬间,薛原有话要说一般,微微张开了嘴唇。 唇肉摩擦时的痒意迟来了叁秒,在她意识到之前,她的舌尖已经被他含进了嘴里。 他的唇是某种可以吃的东西,柔滑,濡湿,万般的软。唇上的雨水中含着潮湿的尘气,细细的一粒一粒,难以分辨,在味蕾上绽开古怪的芬芳。 她试图辨认,却分辨不出,舌尖在他唇瓣内侧舔舐勾弄。 这不能呼吸的傀儡胸口紧绷,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气喘声嘶哑轻微,带着颤抖,极尽克制小心翼翼。 他阻挠她的舔舐,用唇齿包裹她的探索,舌尖却因此和她缠在一起。 湿润的动静因为辗转吮吸产生,雨声消音,热意酸痒从彼此相触的地方逐渐蔓延煎熬,她抓紧了他的衣领,仰着脸贴过去。 她沾到他脸上的雨水,那本该清凉的水珠发烫。 神器凭虚图滚落到窗下,卷轴滚动,空白的纸面展开,承着两个人重迭依偎的影子。 雨帘映射着潮湿的天光,浅淡的灰铺天盖地。 此处人间。 限 在为凭虚图择主前的这三天里,人们纷纷向这里赶来。 檀妙怜每天白天都坐在客栈房间的窗口向下望,看到各种修为或深或浅的修士,也看到普普通通的凡人,老人,女人,孩子。 又因为据说凭虚图的上一任主人是一个已经寿终正寝的凡人“阿檀”,凡人们怀抱的希望尤其高涨,到泊城的人数是修士的百倍。 这座向来环境恶劣,只有众多修士能够生存下来的城市,第一次接待了这么多人。 小城的客栈甚至不足以容纳赶来的修士,大量的凡人在街头和城外露宿,吃随身携带的干粮,如果不是泊城的这一场大雨,可能有许多人连水都喝不上。 就在这种时候,天算子的唯一徒弟何三卦,也来到了泊城。 “夏枯荣已经带着凭虚图来了,这个叫何三卦的人,是来阻止赤野为凭虚图择新主的。”阿芙蓉汇报,“他说,凭虚图曾有主人了,不需要再选新主。” “他被参选的修士们打了一顿,丢在了城外的树林里。”莫万川的声音先到了,然后他带着一个男人踏进客栈。 这是一位穿着相师服的孱弱男子,一被莫万川介绍,被打得青紫的脸顿时涨的通红,整个人有点摇摇欲坠。但他还能勉力支撑,大声说:“在下何三卦!”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他肩膀本能地内扣了一下,仿佛生怕被打,习惯性地瑟缩,但又立刻强迫自己重新仰着头,尽力想要表现出自信傲然来,非常矛盾。 “一、一卦生,一卦死,一卦算天下。” 他一双眼睛瞪得极其圆,站在那里,像一只被逼到绝路的警觉鼠兔,瞪着没有人的前方,发出兔子的尖叫。 “……” 一片寂静。 五十多年前做出谶语的天算子在三年前故去了,在那之后,这位天算子的传人何三卦开始外出行走,至今也没混出什么名头,有时被打,有时被人耻笑,过得像个丑角。 在一片寂静中,何三卦心想:还好,现在没人笑。 “……”他用眼角匆匆扫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今夜在下想在客栈里借住一晚,但不会白住。有人想算一卦吗?” 檀妙怜把他当个玩笑,因为他没算不出来赤野拿出来的凭虚图是假的。她托着腮喝茶,脚尖无聊地晃来晃去,眼角的余光看到薛原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 “你给他算一卦。”她道,“说准了,你就胜过你师父了。” “不敢不敢!”何三卦连连摇头,照着薛原脸上瞥了一下,又瞥了一下。 “这位……红鸾星动……” 她手中的茶突然晃了一下,茶水微微泼洒出来,烫在手背上。 但她感觉不到疼,直直盯了过去。 被她这么一盯,何三卦移开目光,捏着自己的手指掐算,喃喃地加了一个:“……吧?” “……”她把目光转向薛原,何三卦还在喃喃。 “好事将近,嗯……”声音突然变小,如同耳语,“还有……大限将至……” “?”莫万川眉头紧皱,“你胡说什么!你不是天算子的徒弟,是个骗子吧!” 何三卦脸上顿时发紫,挺起腰杆,大声道:“我何三卦铁口直断,绝无错漏!不信你且看来日……” “来日?”诅咒他师父大限将至?莫万川顿时后悔自己救了这么个晦气东西,外面的人没打死他,他也得亲手打死他! 他开始撸袖子,何三卦十分熟悉这种场面,已经蹲下来缩成一团抱住了头。 檀妙怜叫阿芙蓉阻止莫万川,莫万川心有不甘,被从背后拧住双肘,仍在飞踢。 她望着薛原,对何三卦说:“留下吧。” 檀妙怜一向觉得这些谶语巫卜是骗人的鬼话,但这何三卦说中了她的心思。 她正在考虑,等她占据了赤野,就再一次分离薛原的身体和魂魄,把他重新做一次。如果果真重做,薛原倒相当于是再死一次,倒变相合了“大限将至”。 薛原自认自己是傀儡,而她坐拥三千傀儡,只想要薛原。可她对他的越是认真修理,他越是变得奇怪,还是重做更方便。 ……另外她也承认,“红鸾星动”这个词也触动了她。 檀妙怜做阿檀时看过话本,红鸾星动的结局,是百年好合。这话让人心动,美好得过于虚幻了。 在重做傀儡之前,檀妙怜不能抗拒和他肌肤相贴的亲昵,更割舍不下和他肢体交缠的快慰。 这些天在客栈里等待的时日,窗户一直半掩着,雨淅淅沥沥地下。 从檀妙怜等人来到泊城开始,这雨就没有停过,如今也只是从滂沱变得细密,依然潮湿连绵。 被褥里也有潮热的湿气,体内的性器射过一次,却没有变软,仍埋在她身体里。 檀妙怜膝盖微曲侧躺在床上,望着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阴翳天光,手指还因为余韵轻轻地颤动。 她低头看自己的指甲,蔻丹涂得鲜红,指甲缝里却有血迹。傀儡的大腿腰侧和双臂都有被抓伤的血痕,血痕与红线缠绕在他身上,显出令人瞩目的淫靡。 他从她背后插进来,一只手垫在她颈下,按住她的锁骨,将她固定在胸前,另一只手从前面伸下去,把她的身体拢在怀里,手指放在她的双腿之间。 阴蒂已经被揉拨得肿胀变形,经历过两次高潮,裹满了晶亮的黏液,仍处于极度敏感,从花瓣中挺立出来,颤动抽搐。 他依然抚慰着她,手指非常体贴地围绕着最敏感点的周围揉按触碰,延长那温柔绵长的快慰。 檐下落下来的雨水滴滴答答,遮不住身下黏腻湿润的动静。 檀妙怜眼神浮在天光中漂浮的微尘上。 她喜欢这样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