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豆腐》 眼睛 傍晚时分,空气中的燥热压得人心悸难安。 宋淮书便是在这个时候掀开了小窗车帘。 街面上行人并不多,潦草几个,步履匆匆。 木板小推车在街面上滚动的声音尤为突兀。 宋淮书目光不由自主被这嘈杂吸引。 小推车的车轮被压在木板之下,看不出磨损状况,单看木板倒是结实,上面分布着一道道划痕,想来已经历了好些岁月。 推把手被磨的圆润光滑,上面搭着一双素手。 其中一只手抬起擦了擦汗,宋淮书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注意到了那双眼睛。 起先他的目光有些迷蒙,等他反应过来时,这双眼睛的主人已经与马车擦肩而过,宋淮书只把她身后的小童瞧了个仔细真切。 “长姐,累的话我来推吧。” 辘辘滚轮声中,女子声音轻细,支离破碎,宋淮书硬是把它拼凑了个完整。 “没事,不重,想帮我的话你就多吃些饭,长大就能帮我分忧了。” 小童的话语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在想那双眼睛的主人说这话时会是什么神态,是流光溢彩,还是平静无波。 但是他想,如果是宋欢的话,应该是笑意盈盈,眼里藏着星辰,光芒细碎,却能一点一点照进人心里。 天边的晚霞泛着浓重的红稠,将天空压得很低、很低。玉白脸庞也被打上一层暖色,温润、又脆弱。 如同宋欢还在,也该和这个少女一样大了…… 小推车停在一处巷道木门前。 王婶左手抱了个竹篮出门:“左灵,又去给豆居坊送豆腐了啊。” 左灵看着弟弟将小推车推进去,朝中年女人笑笑:“是啊,王婶。” 木门里面并不大,小小一方院落,一共五间房,一进来便是三间相连。 左灵看了看中间那屋,指尖动了动。 那是爹娘住的,娘在生左朝时难产,已经走了八年,爹爹受不住打击,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已经去了五年了。 收回思绪,她转向左边的厨房。豆腐还剩了两块,搭配着青菜,煮了一碗汤。 这些年存的银子并不多,但左朝,不能再拖了。 隔壁王婶家的儿子与左朝一般年岁,已经念了两年书。 一块豆腐夹到她碗里:“长姐,多吃些,你都累瘦了。” 她想着屋中碎银,看着乖巧的弟弟:“过些时日你便与王永志一同去念书吧。” 对面的小童眼睛亮了一瞬,看着干枯形容的长姐,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下来:“不了长姐,我们家的花生豆腐是鹿乡镇独一家的,我学会这生计就成,爹爹的手艺总得继承下来。” 稚嫩的声音懂事得让人心疼,欣慰的同时,心里泛起密密匝匝的疼痛:“长姐知道你心疼银子,这些年我们也存了些,你只管念去。” 于是他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左灵的心也退下周密的疼痛。 …… 左灵是想送左朝去书院的,可今日书院开门,来镇上吃饭的人多,豆居坊说豆腐要加量。 他们家的豆腐生意全靠豆居坊需求,不好推辞。 她只能将银子好生用袋子装着,给他塞进胸膛里,末了又觉得弟弟胸膛鼓起个包委实不是个事儿,给他紧紧系在腰间。 “左朝,仔细着些,别弄丢了。” 小童今日极高兴,背脊挺得老直,嘴角咧开,看起来很讨喜。 “长姐放心。” 熟练的将木桶搬上小推车,起身时她身子一晃。眼前不知是黑是白,什么也看不真切,剧烈的眩晕让她紧紧扶着把手才没摔倒。 她闭着眼,慢慢等这阵空白退去。 常年天不亮起来做豆腐是累了些,好在日子一天一天好了起来。 辘辘滚动声中,左灵目光有些分散。 五年了,爹爹走后是她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 在娘亲走后的三年里,爹爹将这手艺交给了她,然后撒手人寰,留下三岁的弟弟和十一岁的她。 那时她的世界都崩塌了,天昏地暗,弟弟的哭声格外刺耳。 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没关系,都过去了,不是吗? …… 宋淮书看着小童只身一人,瞧了瞧门外。 “先生,左朝长姐送豆腐去了,我带他来的。”王婶解释道。 小童眼里带着崇拜与尊敬,托了托腰间的袋子:“先生,束脩我带来了。” 宋淮书垂眼蹲下身子,白色长袍迤地,长指慢慢解着小童腰间的绳索,有些紧,好半天才解开。 面前的先生面容如玉,眉眼如画,身姿一绝,左朝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他小手紧紧握拳,有些紧张:“先……先生,这是长姐给我系的,我会听话,好好念书。” 先生轻柔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好。” 他的眼睛和他长姐一点儿不像,磨蹭着手中白色布袋,他想起那双和宋欢酷似的眼睛。 抬起长睫,看向下首。别的小童都在交头接耳,只有左朝坐得端端正正,两只小胳膊迭在一起,见他看来有些紧张地抿起唇。 那双眼睛的主人也这么乖吗,他只记得宋欢小时候有些淘气。 宋欢,已经走了六年了啊…… 先生 “听说了吗,书院来了一位教书先生。” 听到书院,左灵竖起耳朵。 “这有何好说的?” 女子一脸娇羞:“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位先生长相极其极俊美,对学童也温和,只是不太爱搭理人。” “竟有此事,快带我去瞧瞧。” 二人匆匆付了银两离去,左灵推着小推车进了后厨:“田叔,豆腐到了。” 田春忙得脚不沾地:“好好好,明日你再辛苦些,李家婚嫁,点名要你的花生豆腐。你记着明日一早给人送去,也好多赚些银两。” 左灵心中一暖,田叔总是给她拉线,让她的豆腐能卖的更多。 她感激道:“多谢田叔。” 田春这才抽空看了她一眼:“说这些干什么,都是一个镇子上的人,互相帮持是应该的。” 来来回回送了几趟,出豆居坊已是午时,左朝正在门口等她。 小童眼里都是兴奋,过来拉着长姐衣角,软软开口:“长姐,先生人很好……” 宋淮书放下手中物什,从街边抬头看去,姐弟二人慢慢走远。 他想,除了这双眼睛,她长得和宋欢一点也不像。 …… 日子照旧,只是以前左朝会陪着她,现在黄昏时分他才会从书院回来。 回来以后就过来抱抱她的大腿,然后乖巧地在院里背书。 她觉得小院比以前更有人气了些,弟弟稚嫩的读书声,让她心安。 有时磨好豆子,她也会坐在左朝身边陪着他。这时他就会指着书中的字告诉她:“长姐,这是‘左’,‘右手画圆,左手画方,不能两全的左’;这是‘灵’,‘心慎杂欲,则有余灵的灵’。这是你的名字。” 他也会告诉她先生教的释义,他的名字又是哪两个字。 短短两个月,他已经学会这么多了,左灵不由得对他先生肃然起敬。 ……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这句的意思是:想问行人去哪里,到山水交汇的地方。” 温润的声音停顿了一阵,等待学子提问。 左朝站起身来,俯身一礼:“先生,‘眉眼’是何意?” 宋淮书又想到了左朝长姐的眉眼,他轻缓道:“是山水。” 昨夜梦魇里,宋欢的眉眼具是恐惧。他冷汗惊醒,枯坐一夜。 宋淮书突然很想看看那双平静清澈的眼睛。 …… 日薄西山,很薄、很薄。 可左朝还没回来。 左灵放下手中活计,往书院赶去。 天色有些暗,学堂里点了烛火。左朝身边坐着一个白色身影,想来这位就是她们常常提起的先生。她们说他——容貌俊美、才高八斗。 她觉得她们说得对,先生确实好看。 烛火有些摇晃,他的容颜在灯火中闪耀。长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身后,眉眼却是温和的。他侧着身子,眼帘半垂,正在温声教左朝念书。声音如清泉,又如美玉。 她并没有发出声响,她觉得书院是神圣的,不敢冒犯。 里面那白色身影应是察觉到了,他收回指在书本上的手,缓缓抬头向她看来。 这样天神一般的人物,左灵是不敢靠近的,就这样直愣愣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呆。 宋淮书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久,直到她的清澈将宋欢的惊惧一点点覆盖。 燥热一分一分熄下,心火一寸寸扑灭,呼吸又轻快了起来。 宋淮书起身,对着门口女子俯身一礼:“我见左朝前两年的课业没有学过,给他补了补,一时忘了时间。是我失了分寸。” 左灵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先生怎么可以给她行礼。 她本能的摆手,有些急切:“先生没错!” 宋淮书已经收好书本,牵着左朝的手向她走去。 她伸手要接,宋淮书躲开:“是我的不是,天色已晚,我送你们回去。” “这怎么好……” “无妨。” 月色安静,只能听到三人的脚步声。有些混乱,有些和谐。 左朝被宋淮书牵着,走在二人中间。他不由自主想去拉长姐的手,却被左灵躲开。 不能牵,这样……有点像一家三口了…… 空气有些静默,想了想,她低低道:“多谢先生。” 男子也低低应了一声:“嗯。” 姐弟二人站在木门前,看着那挺拔身影走远,有点孤寂的滋味儿。 “长姐,我就说先生人很好吧。” 左灵温声道:“先生对你很好。” 爱屋及乌 左朝念书的第三个月,齐国进犯,来势汹汹。 原本安静和谐的鹿乡镇紧张起来。 街道上排了长长一队,像一条长蛇,街道正中的桌台上摆放着抽签的纸盒,它张大嘴,将长蛇越吞越短。 队中都是各家顶梁柱,左灵牵着左朝站在一众女人中间,眼神是藏不住的担心。 “啊!” 一声绝望的惨叫回荡在街道,众人都随他倒吸一口气。 空气更加沉闷了。 那男人的妻子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眼泪砸在地上,也砸在人们心里。 他们知道,这个男子要上战场了,生死未卜的那种。 官兵要带走镇子上一半的成年男人,田叔和隔壁王叔也在其中。 左灵睡在左边的那间房里,与王婶家一墙之隔。更深夜静,秋风送来女人和孩子的哭泣,以及男人无奈的叹息。 第二日一早,左灵正在烧火煮豆腐。官兵举着火把敲响了隔壁的门,有些狂躁。 左灵开门看去,王叔形容枯槁,一夜之间添了好几道皱纹。他挎着几个包袱,王婶流着泪还要再塞。王叔一把抱住相伴半辈子的妻子,将眼泪抹到她肩上,随后跟着官兵决绝走远。 左灵动了动手指,想去抱抱王婶。王婶看了看她,揉着浮肿的眼皮,朝她摆手:“没事。” 怎么会没事,她的嗓子那么哑,王永志在屋里呼吸浅浅,低喃着“爹爹别走”。 王婶已经锁门回去,她站在天不亮的凌晨,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战争吃人。 …… 小推车滚在空旷的街道上,鹿乡镇空荡寂寥。 豆居坊没有开门。 左灵回去才发现田婶红着眼眶站在她家木门前,她说:“左灵啊,咱豆居坊以后每日只要一桶豆腐。” 左灵指尖一颤,低低应了声。 她看着一大早起来做好的六桶豆腐,眼里起了雾气。 只要一桶了啊,豆腐本就便宜,一桶怕是赚不了什么银两,只够勉强度日。 家中柴米油盐,衣裳布料,烛火,花生……最重要的是——左朝可能不能念书了。 …… 左朝说书院好多学童都退了最后一个月的束脩。 左灵被豆腐滤水烫红了一块手皮,她痛得眉头皱起,嘶了一声。 左朝赶紧过来牵着她的手给她吹:“长姐,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将手泡在冷水里,她感觉好了些,另一只手摸了摸左朝的头:“是长姐自己不小心。” …… 左朝从那晚之后每日只补半个时辰,今日过了点又没回来。 天色渐渐暗下,她切了两块豆腐放在竹篮里朝书院走去。 学堂里依旧是温润与稚嫩交织,这是第二次见先生。 也不尽然,之前在街上也看到过一次。 那时齐国还没打过来,镇子上依旧热闹。他撑了一把伞走在艳阳下,一些小女儿围在他周围,又不敢靠太近。 他眉眼冷淡,对一个大胆示爱的小姐熟视无睹。 那小姐哭着跑远,他连气息都没乱一分。 又有一个热情的小姐递过去精致的荷包,他的脚步快了些,长腿几步将人落在后面。 她回过神来,学堂里的矮桌撤了一半,看来他们真的都退学了。 这次她没有上次那么呆,先生却像看呆了,好一阵才颤了颤眼睫拱手道歉。 提着竹篮的手紧了又紧,听到左朝叫她长姐。手指松开,她尽量大大方方将篮子递过去。 本是答谢他对左朝的教诲,见识过他对女子的冷漠,反而害怕他拒绝。 宋淮书目光一凝,她怎么可以受伤。那种抱着宋欢,她却再没呼吸的痛向他刺来。 他说:“你的手烫伤了。” 左灵换了一只手递给他:“不碍事。” “家中有伤药,我给你拿来擦擦。” 先生对左朝已经是仁至义尽,她怎么可以借着先生对左朝的疼爱拿他东西。 她坚持道:“先生,做豆腐被烫伤是经常的事,没有什么大不了。” 那种细密的疼痛又来了。 所以宋欢被欺负惯了,那时的她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最后被残害……至死吗…… 宋淮书不由分说,牵着左朝走向外面。 她只好提着篮子跟在身后。 他在书院门口等了她一会儿,接过竹篮:“既是给我的,那就我来提。” 先生住的屋子不算太差,她的手放在桌上,先生正在给她擦药。 宋淮书抹上的时候便后悔了,少女的手不管怎么干活儿都是有几分细腻的,现在揉药的地方传来软绵的触感,他心里升起几分怪异。 不敢再碰,宋淮书将一整盒药膏递给她:“以后伤了就涂这个。” 左灵受宠若惊,先生带她到家中给她抹药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再收这么贵重的药膏。 宋淮书怕她不收,随便编了个理由:“我自己做的,不值几个钱。” 左朝过来拉拉长姐的手,眼里也是期盼她收下的。长姐从来舍不得买这种药膏,她说这叫浪费。可她时不时便会被烫伤,好些天才能消下去。 她躬身拜下:“多谢先生。” 黑发全部滑至胸前,露出洁白的后颈肌肤。 宋淮书心里的怪异感更加强烈,撇过眼不再看,他虚扶了一把:“我送你们回去。” 月色下,三人成影。左灵想起弟弟给她讲过的一个成语——爱屋及乌。 食髓知味 木门前,站着程向阳和他娘。 李翠荷皱着眉头,看到左灵身边的宋淮书,眉头皱得更紧。 原本他们来退亲是理亏的,欺负左灵双亲去世实属不该。 这左灵是个勤劳的好孩子,可她有个弟弟啊。像左灵这样的姑娘,有个通称——伏地魔。 原本当家在还不怕什么,可他现在被拉去打仗了,程家可不能被左灵姐弟拖垮了。 现在看到她深夜和一个男子一同回屋,李翠荷心中的愧疚就这么直直消了下去,燃起几分怒火。 “他是谁?” 左灵觉得这话有点刺耳,活像先生与她是偷情的奸夫淫妇。 她沉默着看向她的定亲对象。 程向阳站在他娘身后,有见到她的欢喜,也有几分见她不检点的愤怒。一时交织在一起,脸上好不热闹。 左朝乏生生松开先生的手,向对面用先生教的礼仪一拜:“见过伯母、阿兄。这位是教我念书的先生。” “先生这么晚来你们家?少糊弄人了。” 左灵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忍先生再被污蔑,左灵道:“建安镇到这里也有些远,不若先进屋歇歇。” 李翠荷连连摆手:“不了,你这般放浪形骸,我们程家高攀不起,这姻亲就算了吧。” 左灵脸色一白,指甲掐进肉里。 宋淮书脑中有一团火在烧,他冷声道:“若半夜归家就叫放浪形骸,你们孤儿寡母在此又作何解释?” 能怎么解释,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有关系,反正今日这姻亲是必须退了的。 李翠荷激道:“谁知道她除了你这先生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畜牲。” 左灵也没见过程家人几次,是以对他们并不了解。他们以往好相与的假象破碎开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被这句畜牲气得头昏脑胀,就这么直挺挺倒了下去。 “长姐!长姐!” 宋淮书紧忙去接,将左灵打横抱起进屋。 那程家母子翻了个白眼走远,声音尖锐:“就这身子骨,还好我们程家没收下。” 左灵躺在床上。 宋淮书在烛火旁撑着太阳穴假寐,心中思虑万千。 她看着才十五六岁的模样,竟然已经定了亲。 那双眼睛生气的模样和宋欢不像。 宋欢生气时会龇牙,鼻尖儿都在用力,将眼尾挤得皱起,看起来不凶,反倒有几分可爱。 而左朝长姐不同,她的眼里没有熊熊怒火,只有被伤到的脆弱,眼里会聚起水雾。 她们俩,生气时,一个是火,一个是水。 他睁开眼,向她走近了些,将她看得仔细。 不像。当她眼睛闭上时,身上没有一点儿宋欢的影子。 她们的气息也不同,如果宋欢是艳阳天,左朝长姐就是绵绵春雨。 左灵猛地睁眼,先生佝偻着身子,俯身在她上方。四目相对,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 宋淮书尽量平稳着起身,他身姿修长,居高临下并没多久。 他走回桌边继续坐着,好一阵才等到心跳平息下来。 指腹互相摩擦,宋淮书觉得左朝长姐与宋欢越发不像了。 刚刚睁眼的那一瞬,他分明没有将她当作任何人。 她只是那个红云晚霞下的勤恳少女。 心中的悸动被丢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他双手迭起,勾指行礼:“失礼了,既然左姑娘无碍,在下就告辞了。” 左灵坐起:“先生,您……还未用饭。” 宋淮书不明所以抬头看她。 也许因着他是个先生,也许是他胸中有丘壑,他的目光让她觉得瘆人。 她吞吞吐吐道:“若……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吃……”声音越来越轻。 “……好。” 宋淮书端起碗细嚼慢咽。 他是喜欢食肉的,几乎无肉不欢,而她的饭菜里连油水都少得可怜。 将一块豆腐含入口中。 白嫩光滑,可以算得上是入口即化,带着些微花生浆的奶香。根本使不上牙齿,只用舌尖轻轻一顶,细嫩的豆腐就在口腔中四散开来,填满每个角落。而后嘴唇一抿,将之归拢一处,尽数扫到喉根,微微吞咽,软嫩也就这么下去了。 口感……很好。 又夹了一块,一块又一块,一碗也就见底了。 左灵脸颊稍红,她是不是煮少了…… 宋淮书确实有些不尽兴,不是量少,他今日吃的比以往都多,而是,很好吃。 他想这也许就是书中说的食髓知味。 偷吃 转眼已至冬日,左朝带着先生赠予的书回了家。 “长姐,我们放冬假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家里积蓄所剩无几,左灵惆怅地看向院中枯叶。它被扫在泥土之上,等它烂入泥土,来年便能给树枝提供养料。 左朝,已经没有银两上学了。 除夕之夜,鹿乡镇从来没有如此冷清过。以往这个时候家家开始放爆竹,而今夜与平常的每一夜没有什么不同。 鹿乡镇,已经收到战亡信件了。 顶梁柱倒下的家里只管悲伤,实在提不起年夜的乐趣。因为从此以后家里再也团聚不起来了。 而其余各家,没收到信的惶恐不安;没有上战场的,也为街坊惋惜。 左灵上午去街上割了小小一块肉,打算先给爹娘忌上,再与弟弟打打牙祭。 左朝正在玩水里的那块小肉。 她将火生上,先生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他提了一大块肉来,很长一条,宽宽的,肥瘦相间,是块五花肉。 他说:“我没有家了,想来和你们一起过过年。” 宋淮书想,他又撒谎了。他有家,很大一个家,家里却没有家人。 而左灵能给他安心的感觉。 至少,如果在这个时候想起宋欢,他能看到那双酷似宋欢的眼睛。 尽管她们两人已经开始逐渐分离。 左灵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先生帮了他们姐弟太多太多。 她本想让先生休息,他却说:“要做一起做,歇着不像话。” 于是她将柴架上,起身看着先生甚为熟练的操刀切肉。 他的衣袖挽起,露出一节洁白有力的手臂。 衣裳是平日穿过的,先生似乎和他们一样,未添新衣。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匀称。食指和中指微曲按在肉上,其余三指搭在肉侧。整只手都油光滑腻,使力时青筋鼓起,看得人口水直流。不知是因为他的手指,还是手指下的肉。 左灵转身咽了咽口水。 肉是煮过再切的,每切一片,屋中肉香就更浓一分。 宋淮书觉得左灵是因为嘴馋而尴尬,所以他用力吞咽一口,发出水液的声音,喉结滚动的幅度有些大。 随后他捏了一块肉喂进嘴里,边嚼边走向左灵。 将肉咽下,他说:“张嘴。” 先生嘴角有油腻,将嘴唇涂得有些亮。 口齿中溢出一股津液,她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它在口中狂飙。 于是她顺从内心,听了先生的话,微微张嘴——怕口液飙到先生手上。 宋淮书将肉喂进她的嘴里,有一半肉露在外面,他用食指轻轻往里塞,指腹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唇瓣。 左灵耳尖微红。 宋淮书这下是真真切切地吞咽了,她的唇瓣粉嫩、娇软,在他喂进去时微微含着他。 按在肉上的食指弯曲得更加厉害,那里传来痒意。 “哗”的一声,肉下锅了,油星在大锅中炸起。香味飘得很远,左朝便是顺着香味来的。 他的眼神有些狐疑:“先生,长姐,你们偷吃了。” 宋淮书心想,是的,偷吃了,很好吃。 没有人回答小童,他便自顾自坐在火门前架起柴来。 肉菜炒了三个,素菜也炒了三个。都是先生做的。 将碗筷摆上,白酒倒上,香烛点上。 左灵和左朝一起跪在桌子下首,磕了三个头。 宋淮书站在树下,肉香味还未散去。一只手来回摩擦着碰过左灵唇瓣的食指,还是很痒。 “先生,吃饭了。” 他们已经拜祭完了。宋淮书小时候也做过这些事,但那些记忆太过久远。到那深宅大院之后,那些人便不让拜了。 少女的背影先行进去,宋淮书看着她飘扬的发丝笑了笑。她哪里像宋欢,一点儿也不像。 先生走后,左灵才发现他带来的肉只用了一半不到,而她上午买回来的肉依旧在水里飘着。 先生,真的很好。 可惜左朝已经没有银子念书了。 辍学 左灵将所有碎银子和铜板都拿了出来,给左朝装了一大袋。 左朝觉着不对劲,打开一看,里面几乎全是铜板。 小童嗫喏着嘴唇:“长姐……” 左灵蹲下身子,轻柔摸了摸他的头,眼眶些微干燥,眼白也有点发黄,两根血丝横在上面格外扎眼。 “左朝,这些你先拿着去读吧,等长姐赚了钱就给先生补上。” 左朝第一次这么叛逆,他将袋子扔到左灵脚下,铜板洒了一地。 最后一个铜板停止滚动,他的眼泪掉了下来。 这样确实过分了,他手足无措地扯着长姐衣角:“长姐……我不是……” 左灵已经转身去捡那些铜板,一个、一个,有些被水润湿。 自从豆腐生意不好后,长姐便整日往隔壁王婶家窜,去学习刺绣。 左朝有时候起来如厕会看到长姐的屋里还亮着烛光,他知道那是长姐在秀荷包。 镇子上的人还没被抓去挡敌人的时候,那时候荷包是极好卖的。 他没想到长姐秀了这么久才赚了这么些铜板,一时心疼得不行。 他不能为长姐分忧就算了,怎么忍心用长姐的血汗钱去念书。 他一边捡一边流泪,呜呜咽咽的,听起来可怜得让人心疼:“长姐……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书不念了,我们一起赚钱……” 抽泣声散落在春风里,而左灵掉起眼泪来甚至抽泣都没有,就这么一直流、一直淌,仿佛要将身体里的水全部挤出去。 左朝递上最后一个铜板,左灵接过装在袋子里,还想给他系在腰上。 他说什么也不干,在左灵手里歪歪扭扭着闹起来:“不要,不读,我最讨厌读书了……” 左灵将袋子重重一放,将弟弟搂进怀里,两姐弟就这么相拥着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干涸。 左灵站起身来,腿麻。 又是一阵眩晕,她紧紧抓着左朝的手臂,就像以往每次抓住小推车的把手一样。 左朝被抓得生疼,一声也不吭。 …… 自从除夕一起吃了团圆饭,宋淮书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左灵了。 开学这日他看着空落的座位无声叹息,又走了好些,连……左朝都没来。 等了两日,他的心越来越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春雨绵绵里,左灵家的门被敲响了。 看着那白色身影,左灵抑制不住颤抖起来。 他可能是来问罪的,他会问为什么不来读书,为什么浪费时间,左朝还那么小,不读书怎么会有出息。 宋淮书在伞下看了对面少女好一阵,直到他觉得春雨不再喧闹。 尽量让声音温润些:“我给左朝带了两本书来。” 左灵让开身子,打算等会直接跑回檐下。 黄色油纸伞撑过头顶,身边绕来清冷气息:“我带你过去。” 她亦步亦趋跟着他走,尽量避着与他触碰。 于是宋淮书的身子湿润了半边。 左灵寻了干燥的帕子来。其实水并没有渗进去,但他还是接过来擦了擦。 小童惊喜地跑进来,又克制着对先生的喜爱和依赖,恭恭敬敬行礼:“问先生安。” 宋淮书招招手,将两本书交到小童手上,爱怜地摸摸他的头:“书院在等你,束脩不急,等长大考取功名再给也不迟。你很聪慧,切莫浪费光阴。” 先生的夸赞让他喜不自胜,他眼巴巴望着长姐。 左灵亦很欣喜,她私心是想让弟弟继续念书的:“多谢先生。” 宋淮又看到了她白嫩的颈脖,磨蹭着食指,他道:“急着过来,还未用饭。不知可否……” 她直接转身跑出去,裙角带起欢快的弧度。 宋淮书又尝到了她做的豆腐,视线不知不觉寻到她的颈脖,口感……很好。 你跟我 左灵十七岁生辰,左朝带了先生回来吃饭。 这日的雨并不大,甚至凝不成形,洋洋洒洒,如烟似雾。 左灵既喜悦,又有些惆怅。 王婶的呼叫声便是在这情绪交织的时刻响起的。 三人出门一看,紧挨着左灵的那间屋子滚起黑烟。 左灵快速叮嘱了几句,提起一桶水便往隔壁赶去。 宋淮书一手一桶,跟着提去的时候,火已经熄灭。 王婶跌倒在地,脸上脏污,神情麻木。 左灵就着宋淮书提来的水拧干帕子,轻柔地一点一点抹去她的狼狈。 她嘴唇蠕动,喃喃自语,也不知说给谁听。 “没了,没了……” 左灵有些茫然:“什么没了?” 她突然就大哭起来:“你王叔没了,他留下的家产也没了……” 她哭一阵嚎一阵,左灵终于明白了。 王叔阵亡了,王婶是今日收到的信件。她不肯相信,将它用火烧了,却因神情恍惚将屋子点着,王叔留给妻儿的家产……也烧没了。 苦难专挑可怜人。 这一夜,左灵和宋淮书忙碌到了天亮。 看着先生脏得不成样子的白袍,左灵心下愧疚:“先生,要不清洗一下再回去。” 他看了她一阵,有些疲惫:“我回去洗,今日还有课业。” …… 左灵开始整夜整夜失眠。 隔壁男女交缠的声音每天要到深夜才会停息。 她钻进被窝里捂住耳朵,可心里到底也是害怕的。 王婶她……没有办法了。 镇子上,王婶这样的女人还有很多、很多,只是被她刻意忽略。 她不觉得女人们可恨,只觉得她们可悲。她想,如果可以,谁也不想这样。 男人们看起来不道德,可若不是他们,等待女人的就是死路一条。 左灵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觉得自己也走进了死胡同。 田婶的豆居坊已经开不下去了,所以她的豆腐也卖不出去了。 而荷包,那是盛世才需要的东西,至少不是民生凋敝的时代人们所迫切的物什。 他们需要米粮……糟糠也好。 那日捡起的袋子里,只剩了几十个铜板。而她连一块土地都没有。 她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 或许她就是下一个王婶,运气好的话,只跟一个,若是运气不好…… 她不敢想象,光是想到这儿就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 这已经是唯一的生路了。 在这乱世里,女人们就像蒲公英,被风吹到了哪儿,哪儿就是她们的命。 左朝提过先生想来,可她不敢,不敢让他来听到这些乱七八槽的声音。 先生那样的人,生来便是行走于世间的清风明月。上次将他衣衫染尘,已经让她愧疚了好久。 他到底还是来了,春季已到尾声。他在这恰到好处的天气,一下一下、极有耐心地敲开了污秽的门。 来人一身白衣,浅淡开口:“我来吃豆腐。” 门打开的时候,一阵和风吹来,卷起左灵的发丝。 她神情紧张,将他一把拉了进来,急匆匆跑到厨房煮豆腐去了。 她动作很快,火烧得猛烈,以至于他尝到那粗糙的口感时皱起了眉头。 而左灵只是绞紧手指,期盼他快点吃完回去。 很快宋淮书就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忙慌。 隔壁撞击的声音很大,伴随着污言秽语。女人故意大声呻吟,以此让男人获得快感。 他手一松,勺子掉落在碗里。 宋淮书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他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婉转在男人身下的。 他努力克制着厌恶,声音平淡:“这就是你不让我来的原因?” 左灵听到这些声音,没有脸红,反而苍白,嘴唇紧紧抿起,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先生……听到了…… “是因为没有银两?” 左灵想起弟弟背过的一句话:何不食肉糜? 难道做这事是因为喜欢吗? 见她不回答,沉默了一阵,他问道:“你可还有银两?” 想到袋子里仅剩的几个铜板,她的眼泪无声落下,一滴一滴砸在衣服上,连水花都溅不起来就被穿出毛球的布料吸收进去。 他又问道:“你接下来怎么办?” 这下她的腰都弯了下去,想钻到桌子底下。 说什么呢?说她也要开始伺候男人了,在她十七岁这一年,为了活命。 宋淮书起身蹲到她面前,扶正她的身子。他这才摸到这个少女是多么纤弱。 她的模样让他疼到窒息,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跟我。” 左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地看着他。 说完之后宋淮书就后悔了,舌尖几经轮转,在她目光看来时,却坚定了这个想法。 她的身子不容别人侵犯,她的眼睛应该永远纯洁清澈。 他有些僵硬地握住她的手:“你跟我。” 左灵倏地收回手转身往门外跑去,却在门口停下脚步,因为他在问她:“左朝怎么办?” 手指一根一根蜷起,左朝怎么办? 那孩子那么听话懂事,几乎没给她惹过麻烦。而且,那是她唯一的牵绊了。 宋淮书走到她身前,他说:“你跟我,我将毕生所学授予他。” 她缓缓抬头看去,先生容颜如旧,眉目具是正直之气。 隔壁男女交合越发激烈,先生……也会做这事吗? 他将腰间钱袋解下来放到她手上。 沉甸甸的,左灵怎么也没想到先生随身带了这么多银两。 教书先生很赚钱吗? 她的思绪又被他打断。 他叹了一声,轻柔道:“你跟我,好不好?” 左灵想不到比跟着先生更好的法子,至少他们相识,至少先生长相俊美,至少他看起来温柔,做这事时应该不会太过粗鲁。 她不相信先生会做这事,微微点头。 宋淮书松了一口气。 “那你收拾收拾,搬我那儿去住吧,你这儿不适合了。”顿了顿他又道,“对左朝不好。” 在左朝这方面,她一向很会妥协。 “三日之后我来接你。” 左灵点点头。 先生已经出门了,她僵硬地站在厨房内,一时没回过神来。 所以,刚刚先生说的是,以后他来养他们姐弟吗? 隐隐觉得先生有些吃亏,她只会做豆腐、绣荷包。 而先生那样的人,是没有欲望的。 谁成想先生去而复返。 宋淮书思来想去觉得不妥,万一她惧怕他跑了怎么办?刚刚她就想跑。 只要有左朝牵制,她哪里也跑不掉。 想去把左朝带走,鬼使神差的,他又回到了厨房。 左灵依旧呆愣地站在原地。 看到她的颈脖,他喉结滚动,突然有了想法。 左灵这样的姑娘,给她打上烙印,就再也跑不掉了。 左灵看到先生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然后分开了她后颈的头发,拉下了一点儿衣物。 随后一个柔软的物什就印在了她的颈脖上。 意识到是先生的嘴唇,她瞪大酸涩的双眼。 先生……在亲她。 宋淮书本想留个印记就走,可她的触感让他持续停留在软肉上。 细腻、娇嫩,像豆腐。 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这片软肉没有豆腐那样多汁,但弹性十足,用舌尖应该顶不破。 于是他探出舌尖顶了顶,不时又吸上一口软肉,水泽顺着流畅的线条一路蜿蜒到圆肩。 下面就是悬崖了,他清醒过来。看着少女弯弯曲曲的红痕,他腹中一热。 口感……很好。 “你跟我……你跟我……”沙哑的声音越来越轻,也不知道他在跟她说,还是在给自己找安慰。 先生的脚步些微慌乱,这是以往没有见到过的。 他留下的痕迹还在,左灵觉得被先生碰过的地方热起来,成燎原之势将她灼烧殆尽。 先生……也会做这事。 夜晚 又是一个红云缭绕的傍晚。 左灵的院子里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物件儿,连做豆腐的工具都带上了。 左朝背着他的书篓,里面装着先生送给他的书本。 他拉着左灵的手,有些不安:“长姐,我们为什么要去先生那儿?” 她安抚地摸摸他的头:“这儿太吵了,晚上不好休息。” 他越拉越紧,在宋淮书敲响门的时候将左灵的手握得一痛。 左朝连忙松开,牵住长姐的手一直吹,稚嫩的脸颊涨得通红,神色愧疚。 这样的弟弟怎能不让人疼爱。 她松开手,去开门,看到先生时也跟着紧张起来。 以后……就要和先生住一起了。 来人清浅开口,尽量不吓到她:“我请了人来拉东西。” 左灵向外看去,小巷里果然有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摆弄拉车。 “我进来看看?” 她侧开身子,等先生一样一样检查。 “这些磨豆腐的不必带上……” “先生喜欢吃豆腐。” 他回头看着她,红云的光洒在脸上,蒙上一层暖色,眼神愈发温润:“倒也不必天天吃,日后想吃回来做也成。” 其实他觉得左灵还是多休息休息为妙,她已经十七了,身子骨还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左灵哑然,既然跟着先生,还是都听先生的比较好。 于是在先生“这不必、那不必”中,她和左朝只带了几件衣裳,那中年男人帮他们将东西盘回屋内便拉着空车回了家。 先生的住处,倒是比之前住的小院宽敞整洁许多。 天色已晚,左灵想去给先生做晚饭。 宋淮书带着她到房内拉开橱柜:“你挑着喜欢的将床铺好即可,晚饭我去做。” “等下再铺也行……” “左朝那儿需要你。” 肉香四溢中,宋淮书想,别的姑娘是钻进了钱眼儿里,而左灵这个姑娘,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左朝。 左灵是不好意思夹肉的,她已经麻烦先生太多。 看着左灵瘦弱的身子,宋淮书无声叹息。 用汤勺舀了满满一勺肉盖到白花花的米饭上:“不必拘谨,管够,你多吃些。” 察觉到一道目光,宋淮书又不动声色给左朝盖了一勺:“你也是。” 沐浴完,陷进柔软的棉被里,左灵觉得骨头都软了。 噔——噔——噔—— 三声敲响传进耳里,左灵一个机灵。 是啊,她是跟着先生的。而先生,会做那事…… 左灵第一次意识到,宋淮书不仅是个教书先生,还是一个男人。 她磨蹭着靠近门边:“谁啊?” 如果是左朝就好了。 “是我。”玉石一般的声音,明明温润,却将左灵吓得浑身打颤。 她拉开房门,今夜的月色格外圆润明亮,印着遥远的时光洪流。而先生就站在这洪流之下,似乎能将她冲走,冲向一个未知的地方。 他刚刚沐浴完,身上环绕着水汽,发丝垂下,随意飘散在周身,像个……男妖…… 宋淮书摊开手,掌心躺了一根发带,是粉色的:“你的发带……” 这样说似乎有些伤人,于是他吞下“有些旧”,直接道:“这个好看,送给你。” 左灵本能摆手,她怎么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先生……是别人吗? 宋淮书又想叹气了。左灵这个姑娘,别人对她好一分都会愧疚不安。 他只好哄她:“你跟着我,我自然是要对你好的。” 跟着他…… 肩颈痒起来,先生上次碰过的地方,又开始发烫。 而那个罪魁祸首就站在面前,他的水汽似乎也爬到了她的身上。 手指又开始蜷起,一根一根抓在掌心,用力抵抗这股不自在。 男人想要的时候,就会送东西哄女人,比如隔壁的那个男人,总能引得王婶开怀大笑。 先生……是不好直说吧…… 宋淮书是没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他只是想对这个姑娘好一点,保护她的纯澈。 殊不知这个姑娘已经开始天人交战。 左灵让开身子。 宋淮书知道这是让他进去的意思,他没想到左灵居然将门锁上了,然后对着他宽衣解带。 咬了咬唇,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左灵跟着先生,既然先生想要,就……” 宋淮书不知道自己的什么行为让这个姑娘误会了,他一把抓住拉扯衣带的手,眉头微微皱起:“我不是……” 他微微呼出浊气,松开手,将那句“想要你的身子”默默藏起来。 他闭了闭眼,有些头疼,左灵这个姑娘才十七岁,而他已经二十七了。她的岁月还长,他怎么能要她身子。 况且……他是拒绝这事的。 这只是男女之间无法自控的低级趣味罢了,正是因为那个男人放纵欲望,才让宋欢和母亲这么悲惨。 宋淮书看了她一眼,将发带放在桌上:“明日正好休沐,我带你去买两身衣裳……还有左朝。” 左灵已经没有了初始躺在柔软棉被里面的惬意,只觉得这儿哪里都扎人。 先生要她,她怕玷污了先生;先生不要她,她又觉得自己委实没什么用处。而他对她的好,就像一根根绵软的针扎进了心里,细密得这份亏欠永远无法偿还拔出。 宋淮书翻了个身,辗转难眠。他一会儿想起左灵那双眼睛,那里已经没有宋欢半分影子;一会儿又闪过左灵肩颈上被他亲吻出来的红痕;还有今夜她扯开衣带的手…… 愈发头疼,头疼中又无比清醒。以前他只会为宋欢枯坐一夜,而今夜,是属于左灵的。 买衣 街道上行人不多,镇子上的居民已经很少买东西了。 米铺生意是最好的,但卖得最多的却是蜀黍和谷糠。 左灵望着前面牵着左朝的高雅身影想要逃跑,逃到哪儿都好。 她害怕别人看向先生异样的目光,尽管他们似乎已经不在乎这些。 先生已经进店,她在门口徘徊,迟迟不敢踏入。 宋淮书面色平淡,挑选着布料。都是些年前的旧款式,这个店,没有进新货的必要。 他已经挑好一块粉色布料,而左灵还没进来。 他叹了一口气,出去寻她。 少女蹲在店门右侧,将头埋在腿上。 “进去挑挑你喜欢的款式?” 左灵声音闷闷的,只能看见她的头顶黑发:“先生给左朝挑就好了,不必在我身上破费。” 手被一只大手覆上,他有些强硬地拉着她进店。 左灵看着先生的背影,原来他也会动怒吗? 坐店的竟然是之前给先生送荷包的姑娘,她神情麻木,看到她和先生进来也只是僵硬地转动了一下眼珠。 左灵知道,她的家人也许已经…… 鹿乡镇和这个姑娘一样,处处飘荡着“死气”。 店里布料很多,停留在征兵之前的繁荣里无法冰释。 她往熟悉的便宜布料那边走去,手腕被宋淮书拉住。 他抿了抿唇,眉头微微皱起。 先生……又生气了。 知道她不敢挑选,宋淮书拿了之前看上的粉色布料在她身前比划。 很适合她。 “你再选一些。” 她不想惹先生生气,赶紧胡乱选了一块:“就这个吧。” 宋淮书心里复杂难辨,又急又气,还有些心疼。更多的是堵,堵得他心口发慌。 他缓了神色,尽量让语气轻柔些:“好,剩下的我帮你挑选,你去量尺寸。” 是那位姑娘的母亲给左灵丈量的,她显得过于热情,笑得开心,只是面容有些僵硬。 已经……很久没笑了吧。 出来时先生已经牵着左朝站在门口等她。 她小跑过去跟在他们身后,白色身影很近,却又像天边的云一样越走越远。 先生竟然会与人主动攀谈,对面那人神色尴尬,朝先生摆了摆手,快步走远。 先生……到底说了什么? …… 衣裳送来是在两旬后。 宋淮书一件一件给她挂起,她没想到先生给她买了这么多。 指尖自发往里侧勾了一下,快速回归原位。 欠先生的,越来越多了。 宋淮书拿了粉色那套递给她,温声道:“换上,瞧瞧合不合身。” 左灵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流光溢彩的厚实布料外罩了一层粉纱。 光华内敛,又尽显贵气。 这种料子和款式,左灵只在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姐身上见过。 所以那夜除夕,先生是为了照顾她和左朝的情绪才没穿新衣吗? 到底是女儿家,也是爱美的,她站在镜前微微弯了眉眼。 先生还在外面等她,她打开门,看到先生眼里亮了一瞬。 粉色衬得她多了几分娇俏,与以往苦楚的模样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 宋淮书想,左灵这姑娘打扮打扮也是极好看的。 “怎的不见你系发带?” 左灵有些愣:“发带也要系上吗?” 宋淮书记起给宋欢梳头的那些日子,而左灵是第二个让他想为之梳头的姑娘。他清了清嗓子:“要不要我给你系?” 左灵想,既然先生这样问,就是想给她梳头的。 不能为先生分忧已经很对不住,日后只要是先生心中所愿,她都无法拒绝。 于是她的声音扬起来,显出几分欢快:“好啊,多谢先生。” 宋淮书看着这不常笑的姑娘勾起嘴角,心里也跟着轻快起来。 他虚虚拢着左灵的长发一下一下往下梳,她的头发有些干燥,尾尖儿发黄开叉。 他一边梳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少女:“我给你将发尾剪掉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左灵的手指正在交战,身后先生的声音轻柔:“对父母的孝敬显在平日里,那些陈词滥调不必挂在心上。尾尖剪掉会长得更好。” 即使先生不劝,没过一会儿她也会点头答应,她怎好拒绝先生。 “都听先生的。” 左灵握着剪刀,先生正在身后给她将头发拢在一处,只是为何先生的手一直擦着她的侧颈。 撩起左灵发丝的时候,宋淮书又碰到了那豆腐一般的软肉。 食指隐隐痒起来。 少女的颈脖白皙,肌肤些微清透,能隐隐看见里面的青红血管。触感绵软、细嫩,指腹能感受到它的光滑。 于是宋淮书的长指按压着这块儿反反复复摩擦,看着白皙的肌肤一点一点红起来,缓缓向周遭蔓延。 她的耳尖也沾染了粉云,惹人怜爱。 左灵抓紧手中剪刀,看向镜中。她脸色红润,眼里带着惊慌。 先生……在摸她。 宋淮书长睫直挺,只在尾尖转了个小弯儿,垂下眼帘时遮住眸中色彩,不让旁人瞧出半分心绪。 指尖顺着侧颈缓缓爬上耳垂,小巧、肉感十足。 宋淮书不由自主捏着她的耳垂把玩,食指轻轻拨弄,看它被压下又弹起来。 它在他指尖上很快变得通红,另一只手将所有发丝拢到另一侧。 他弯下腰,扶着她的胳膊,身子也贴上来,张唇将那耳垂含入口中。 抿了抿唇,给她耳垂带来一些压迫,而后舌尖试探了一下那小肉,轻轻扫弄。 左灵身子渐渐绷紧。先生舔舐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水声混合着他的呼吸,湿润又粘腻。有些温热,有些痒意。 先生和她……好近。 也许先生是想要她了,她尽量稳住呼吸,放松身子,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抗拒。 左灵这姑娘,娇软又纤细,摸起来十分脆弱,却能勾起人心底的狂躁。想把她揉进身体里…… 宋淮书身下越来越热,在勃起的顶端抵到少女腰背时,他眼睫颤了颤,恢复神志。 咬了一下耳垂,换来少女一声轻呼。 他缓缓直起身子,为她抹去被他造弄出来的水渍。 空气越发静谧,只剩二人不太平稳的呼吸声缠绕交织。 宋淮书不知道说些什么打破这份尴尬的旖旎。 她才来时,他想说他不是为了她的身子。 真的不想要吗?他收回手,拢了拢衣袍。 “我……”一开口,他也没想到声音这么沙哑,指背放在鼻尖下清咳两下,他接着道,“我明日再来为你剪发。” 左灵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宋淮书走到门口,两手拉门,掩到只剩一条细缝时,他顿了顿,看见那姑娘依然乖巧地坐在妆台前。 门被轻轻关上,左灵松了一口气。 心里有些闷,她既想为先生做些事,又不想看到先生做这事。 她想象不到那样淡雅如菊的人做这事会是什么神态。 如果先生想要,她是不该扭捏的。毕竟没有他,她早就不干净了…… 宋淮书缓缓淌进浴池,身下还留着对左灵的欲望,在无法缓解中,将他灼伤。 他……到底还是想要她的啊。 亲亲而已 宋淮书牵着左朝回来的时候,将天边的彩霞也背了回来。 左灵刚好摆上最后一盘菜,她笑了笑:“你们回来了,赶紧净手用饭吧。” 宋淮书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自从她来了这里,每日回家都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家……应该算家吧。 至少他的世界不再冷清。 他夹了些肉放到她碗里:“多吃些。” “多谢先生。” 左朝看着左灵,眼神有些难过:“长姐,书院只有我一个人念书了。” 左灵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有些迷蒙地抬眼看他:“什么?” “李宽也走了……” 宋淮书轻扣桌面,示意左朝别说了。 左朝才来了这里一个月,个头拔高了,脸蛋也养得白嫩了些,此刻眼巴巴望着她的模样,有些可怜。 但是先生似乎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鹿乡镇念书的孩童越来越少是必然,可只有左朝一个…… 况且左朝还没有交束脩。 先生……已经没有收入了。 而他们每日的吃食都是白花花的米饭,肉也是不曾间断过的。 饭菜依然喷香,她却咽不下去了,喉头像是被什么掐住,又像是被什么塞在里面堵着,哽得难受。 香味飘入鼻尖,沉入肺腑,在那里发烂。和她一样——发烂。 左灵想,她就是寄生在先生身上的一条虫,她自己吸血就算了,还要灌给左朝。 她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流进碗里,与肉上的油光混合在一起难舍难分。 “长姐……” 宋淮书转头看向左灵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小姑娘的泪珠像断了线一样,没一会儿就聚起一颗,又大又沉,直直掉落,一下一下砸在碗里,却没有半点儿声响。 上次她也是这么哭的…… 心一瞬间抽紧,他轻柔接过她的碗,微蹲在她身侧为她抹去眼泪。 左朝也过来抓住长姐的手:“长姐……我不该说这些的。” 宋淮书叹了一口气,看她的模样也知道她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了。 他将她打横抱起,没有注意左朝愣在原地,学着左灵的模样将手指一根一根抓在掌心。 先生散发的冷香悠悠环绕,左灵将头歪向一边,不敢将眼泪染到他衣上。 二人沉默无言。 周围尽是陌生,这是左灵第一次踏入先生的领地。小院的每个角落她都仔细清扫过,除了这儿…… 先生没有不让她来,她却是不敢冒犯的。 左灵坐在桌旁,还在为先生伤心,还在为自己的吸血行为不耻。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木盒推到她面前。 她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先生。 宋淮书坐到她身旁,用手帕再次抹去她的泪水:“打开看看。” 最开始手是平稳的,等她反应过来里面是什么时,指尖不可避免颤抖起来。 先生,竟然有一盒子银票。 “先生……” 宋淮书在她掉眼泪的时候就将她心里的弯弯绕绕猜了个透彻,他温声道:“不必为银子发愁,这些你都拿去,管够。” 原是她庸人自扰了,可她怎么能要先生的银子,他们姐弟的吃穿用度全是先生给的。 “让先生费心了,我这就走。” 宋淮书只是喝着茶,用帕子仔仔细细将嘴角擦干净。 这是先生的私人地界,左灵有些局促,见先生不理她便自己向屋外走去。 刚刚将门打开一条缝隙,一只手拍在门上将它封了个严严实实。 她的空间被掠夺,先生的气息将她包围,她转身看向他。 宋淮书轻轻揽住她的腰,撑在门上的手也放了下来,插进她后脑发间。 他垂眼看着紧张的左灵,勾着她向自己贴近了一点。 头垂下,歪进她的颈脖间,轻柔触上。 他想,只亲亲她而已,不做什么别的。日后她寻到与她年岁相仿的意中人,也不会影响她的婚嫁。 她的意中人么……揽在腰间的手越收越紧…… 左灵双手撑在门后,木门将指尖的血色挤到别处,只留下颤抖的空白。 先生唇瓣柔软,不时调整着角度,辗转摩擦着在她颈脖上啃咬。 宋淮书呼吸紊乱,气息越发急促,亲吻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插在后脑勺的指尖收走,拉扯着她手臂上的衣物。 肩上的衣物被他扯开一些,恰恰挂在圆肩之下。 左灵仰起头,将粉嫩的软肉献上。 软肉被他越吸越紧,那儿传来一些刺痛,她皱着眉不敢吭声。 好一会儿先生才放过她,放开时弄出绵软的水声,伴着温热的喘息。 宋淮书又拉扯下了一点儿衣物,瞧到了被他吸出来的红痕,以及下面的锁骨。 唇瓣轻轻触上,一触即离,一点一点儿将她整个凸起摸索完才一口咬上,咬上又不敢使力,就用牙齿一点儿一点儿磨她,不时探出舌尖舔一舔。 先生的手也在她腰间滑动。 左灵被他弄得浑身燥热,身子软了下来。哪儿哪儿都软,手指撑不住门,腿上支不起地。 既然先生想要,自然是要给他的。 “先……先生,去床上吧。” 宋淮书被她娇嫩的声音弄得差点失控。 不能……去床上。 身下越发滚烫,它抵在少女腹间,他却不想再清醒,不想再离开。 他又寻到了耳垂,将那点儿小肉含入口中,扫弄、吮吸。 二人情迷意乱之时,门外传来左朝的声音:“先生,碗已经洗好了。明日还去书院吗?” 左灵瞬间退下红潮,身子软了下去,被宋淮书搭在腰间的手稳稳箍住。 他停下动作,掌着少女后脑勺,下巴嵌在少女肩上,沉重的呼吸掠过少女耳畔。 好一阵才些微平稳。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时又怕像上次那样沙哑,只低低嗯了一声打发了小童。 他摸索着左灵腰间软肉,看少女的脸又红润起来才收手。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左灵打开门走了两步,发现腿抖得厉害。 身子被先生一把捞起,他的脚步沉稳有力,倒不像她这么不中用。 夜晚的风吹散了情欲的潮热。她想,先生是不会要她的,他只是亲亲她而已。 糕点 夏季炎热,晨时的风送来惬意。一大一小两个背影走在雾气缭绕的街道,不一会儿就看不真切了。 以往还能听到犬吠,现在有些过于安静。 书院里早就只剩宋淮书一个教书先生。 本来左朝在家里教也行,可昨晚…… 宋淮书垂下眼睫,拿着院长给他的钥匙开了书院的门,重新牵起左朝的手走了进去。 左朝聪慧,只有极少未见过的字不识得。 宋淮书在书架上挑挑拣拣,寻找适合左朝看的本子。取下书本,仔细擦净上面的灰尘递给小童:“今日看这个吧。” “多谢先生。” 左朝在藏书室的桌案前坐下,翻开书本开始提笔记下不懂的地方。 钥匙摆放到桌案上,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左朝抬头看向先生。 “你等会儿自己回来,我有事先行一步。”宋淮书如是说道。 左朝起身恭恭敬敬行一礼目送先生,只是那目光多少有些复杂。 宋淮书敲响了酥和饴的门,这样的点心铺子几乎已经不开门做生意了。饭都吃不饱的世道,解馋也是一种罪过。 门里探出一个脑袋,来人看到宋淮书忙道:“先生,赵飞光不念书了,念了书也没用。” 宋淮书温声道:“我来买些点心。” “先生里边请。”里面那妇人将房门大开,将他迎了进来。 现在能吃得起糕点的人家少之又少,都是吃什么做什么。酥和饴已经好几天没有生意了。 “先生想吃些什么?” 宋淮书坐下仔细想了想,拿不准左灵喜欢哪种,那姑娘怕是没怎么吃过。 “……都来一些吧。” 里间断断续续传来各种声音,掺水、揉面、烧火…… 宋淮书是不怎么吃点心的,是以他也没想到给这姐弟二人买来尝尝。今日左朝生辰,他才想起买点心这事儿。 等了好半天,至午时妇人才抱了满满两大包出来。 先生也没说到底要多少,但这日子太过难捱,多卖一些吧,用银子的地方还很多…… “先生,多做了些……” “无妨。”宋淮书拿出一锭银子,“劳烦日后每旬做一些送到我那儿来。” 妇人面色一下变得羞愧。 赵飞光出来看到宋淮书时连忙行礼:“先生。” 宋淮书摸了摸小童的头:“世道不会乱很久……” 他看着对面妇人欲言又止的模样闭了口。罢了,个人自有造化。 …… 左灵上午回家磨了豆腐。 王婶听到声响寻着过来,给了她一个盒子:“左灵啊,你如今光鲜亮丽,想也不会吞了这几两碎银,婶儿交到你手上放心。如果……如果哪天我走了,劳烦你将这些交给王永志,这次没有换成银票,不会烧坏了。” 面对这位几个月就苍老十几岁的妇人,左灵不敢多看,点头接过。 她想,王婶身上已经没几分人气了。 推着豆腐回先生住处时,先生也刚回来。 “先生。”语气尊敬。 宋淮书掩下眸中神彩,轻声道:“我回来一起做饭为左朝庆生。” 左灵摆了摆手:“怎劳烦先生……” 宋淮书心里那种烦闷又来了:“无碍。” 二人都不是多话之人,厨房没有交谈声,却有一种默契流动其中。 宋淮书切完肉净了手,左灵这姑娘在他身旁洗菜。他侧头看去,少女神色认真,比起之前圆润了一圈儿。细小的绒毛乖顺地贴在脸颊上,和她一样……乖顺。 看起来还是很纤弱,但不会像之前那样馋肉了。 目光不自觉寻到她的嘴唇,食指又痒了起来。再次将手净了一次,他拿了一个绿豆糕过来。 左灵刚刚洗好菜,背后传来先生的声音:“尝尝糕点吧。” “好。” 先生说什么都好。 宋淮书视线落到她的手上:“手还未干,有些不便,不若我喂你吧。” “好。” 宋淮书靠近了些,展开油纸,掰下一点儿黄绿相间的糕点放在少女唇边。 左灵只到他胸口。他垂眼,看到少女眼睫颤了颤,倾身向他手指靠近了些,微微启唇将糕点含入。唇瓣微干。 糕点滋润松软,浓郁的绿豆清香盈满整个口腔,令人口齿生津,糕点被润湿,变得细腻软绵,融化得哪儿哪儿都是。 先生又掰了一块儿给她,她赶紧咽下。 她又靠近了手指,这次唇瓣润泽了些。 他就这样一点儿一点儿喂她,看着少女眉目越来越舒朗,唇瓣愈发温润粉嫩。 最后一口咽下,手指还在唇边。 左灵抬头看向先生。 宋淮书喉间滚动,音色些微暗哑:“吃干净。” 左灵将指尖含入口中,细细舔舐,一次一次用舌尖舔过卷起上面残留的糕点碎屑。 少女口中湿润软嫩,舌面绵软,搅动之间,水泽声轻微,并不响亮。落入宋淮书耳中却被放大、再放大。 腹腔燃起热火,在少女轻轻吸了一下手指撤离时燃至最旺。 他拥住少女纤腰,轻柔滑动,另一只手从少女耳侧插入,固住发丝,低头吻上她的耳后。 左灵被先生吻上的一瞬间颤抖了一下,那儿……很痒。 她不由自主歪头想将这柔软之物挤出颈间,可入侵之人有些强硬地占据着她的敏感之处。 宋淮书喉头干涩,嘴唇一张一合,含舔着少女耳后的肌肤,似乎是想从里面吸出什么汁液来,却将自己的汁液染到少女身上。 夏季燥热,厨房更甚,锅里的烫水热烈沸腾,水泡一下一下炸开,升起阵阵白雾,让人看不太清楚。 苏怜想,自己也要看不清楚了,眼里雾蒙蒙的,只剩先生唇肉贴合的热意,以及舌尖舔弄的水声。湿软、粘腻、和方才糕点的感觉有些相似。只不过糕点是被她化开,而她……是被先生化开,融化成一滩水。 他所在,就是她所在。 先生……只是亲亲她而已…… 额头溢出细汗,她略微仰头,将发丝撒在身后。 先生身子越来越烫,手指越压越紧的时候,左朝的声音在厨房门口传来。 “长姐?” 爱慕 左灵如坠冰窟,身上的热潮退得一干二净。 她一把推开拥着她的男人,几步跑到左朝面前,形容狼狈。 柴窑的火已经熄灭,锅里不再喧嚣。 宋淮书胸口的燥热却更甚,烈火猛地将他吞噬殆尽,而后从中蔓延出一丝丝顿麻。他固定在原地,以被推开的姿势。一圈圈冷浪涌来,游走在四肢百骸,冻得指尖都忍不住微颤。 左灵手足无措,想抱抱左朝,可她的身上还沾染着先生的冷香。 眼里的雾气瞬间凝聚,她哆嗦着嘴,话都要说不清楚:“左朝……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不是这样又是哪样? 世道艰难,不这样,又能怎样? 她不后悔跟着先生,她只是疼惜左朝。他……看到了。 一个是他相依为命的长姐,一个是他敬爱的先生。而现在,这二人背着他在这儿行不堪之事。 他的先生还值得他尊敬吗?他又会怎样想她这个长姐? 左朝从收拾屋子那天就预料到今日,可亲眼看见还是无法接受。 他抽泣着,别扭着,声音却轻细:“是不是像王婶那样……” 左灵极力摇头,泪水都被摇落,挥洒在空中:“不,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 左灵转头看向那背对着他们的白色身影,他一动不动,略显僵硬。 先生他容貌俊美、才高八斗,镇子上的姑娘都追捧他、爱慕他。自己也应该是这样的…… 于是她轻声道:“我跟王婶不一样,我是因为爱慕先生。” 先生是天边的云,她是干枯的草。云给枯草带来雨水,让她能够延续生命。草对云只有尊敬和感激,哪敢爱慕。 可小草结出的花问她为什么追随着云,她只能像那些能够让云轻而易举看到的参天大树一样,诉说着对云的爱慕,不让即将枯萎的花朵真的凋谢。 长姐竟然爱慕先生吗?那先生呢? 左朝看向那白色身影。 宋淮书听到左灵说爱慕他的时候,身子一寸一寸回暖,心脏复苏跳动。跳得更加猛烈,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似乎要跳出来,跳到左灵身上,让她看看自己是多么愉悦。 左灵……爱慕着他。 他的眉眼愈发柔和,背对着姐弟二人,弯起了嘴角。 左灵的意中人……是自己…… …… 天色还早,屋外明晃晃的。 金黄的光线洒在窗台的兰草身上,热风吹来带着它有气无力地晃动。 桌上摆满了喷香的饭菜,三人都吃出了一身热汗。 左朝看看长姐,又看看先生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小的人儿显得鬼灵精怪。 左灵被弟弟盯得不好意思,夹了菜放入他碗中:“生辰快乐,吉乐安康。” “等会儿吃了再吃些点心吧,都是新鲜的。” 左朝嘴角咧得越发大,他意味深长应了一声,眼里都是促狭。 最敬爱的长姐和最崇拜的先生在一起了,不是王婶和别人在一起那样的关系。 …… 宋淮书一页一页翻着手中的小人图,看得仔细。 以往他是不屑看这些的,可现在他急需补一补。 越看越热,即使泡在水里也热得人心底发慌。 不是因为书中画得有多精妙,而是想到等会儿是和左灵……他就有些抑制不住这股燥热。 最后一页翻完,他吐出一口浊气。 左灵沐浴之后,天边的晚霞也已迟暮。空气依旧闷热,发尾湿答答的,她跑回屋内擦拭。只擦了一半干,房门就被敲响。 她想,先生是来亲她的。 打开门,先生穿着白色亵衣,发丝有些湿润。平日又黑又直,只有每次沐浴完才弯弯绕绕的,散了满身。 男妖……又来了…… 她让开身子,等先生进来后关上门,自己背靠在上面,手搭在衣领处,一点儿一点儿弄开,直至挂在圆肩之下。 白嫩的肩颈肌肤,在昏黄的光线里莹润诱人。 宋淮书呼吸一重。 左灵这姑娘,如果给她一张矮桌,她也能像左朝那样坐得端端正正,两只胳膊迭在一起,乖巧又温顺,让人心生怜爱。 他垂下眼,尽量稳住呼吸,顺着她的意思,亲吻落在她的圆肩上。就这么轻轻印在上面,感受少女润泽细腻的肌肤,闻着少女独有的清香。 是豆腐味儿的,所以亲过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过吃她做的豆腐。他想,他是想吃她的豆腐。 双手环上少女纤腰,从身侧滑向后腰,双手交迭,一直延伸到腰肢的另一侧,掌心微微收拢,带着少女向自己贴近。 唇瓣开始移动,细密的吻又轻又柔,离开圆肩,路过肩臂,在白皙修长的颈脖上停留。 唇瓣一下一下按压在软肉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启唇,将唇瓣里面的肉也贴在少女肌肤之上,掠夺其中空气,渐渐收紧,直到少女短促地轻呼一声。 他放开她,细嫩的肌肤分离,却又藕断丝连,一点儿薄薄的唇肉贴在肌肤上似乎不舍离去。 可不得不分离,很快第二块软肉在他口中变红,一块儿连着一块儿,一侧的颈脖上已经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肉。 身下滚烫,可少女还没说出他想听到的话。 左灵身子发软,要不是先生的手臂箍住,她早已瘫倒在地。 好半天都没感觉到先生的动作,只能听见他的呼吸。 也许先生是亲够了。 她睁眼看去,先生眼神湿润,眼角薄红,就这么看着她。 越发像男妖了…… 她心头一跳,身子更热。 宋淮书见少女还是不说,心里轻叹一声,再次埋下头去。 左灵重新仰起,雾气萦绕的眼眸有些茫然。 今日已经亲了好久。先生……还没够吗? 宋淮书寻到少女锁骨与颈脖之间微微陷下的交汇处,舔了两下,一路轻点着向上,直到碰到少女下颏。 身下已经不能再忍,叫嚣着想要欺负怀里柔弱的少女。 可她还是不说,那就……他来说吧。 嘴唇贴在少女耳郭上粗重地喘了两下,轻轻抿了抿,喉间吞咽滚动。 害怕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少女,只用轻细的气音呼进她耳里:“去床上……” 他没想到自己气息这么不稳,只是三个字就耗光了体内的热气。复又深吸一口,继续问她:“好不好?” 不要烛火 以往左灵是不敢触碰先生的,可先生对她做的事、和她说的话让她忍不住腿软。 她是真的站不住了,只好抬起双手搭在先生手臂上,抓住他的衣物。 先生就贴在自己耳边,很近、很近,能感受到嘴唇的湿软。 还有先生的呼吸,沉重而灼热,一下一下吹在她耳里,十分压抑,没有哪一下是平稳的。 先生身子滚烫,与她紧贴,将他的热度传到她身上。 还有一根……硬硬的凸起之物抵着她…… 见左灵不说话,宋淮书又亲了亲她的耳垂,高挺的鼻梁倒不是很热,给耳郭降了些温。 他轻轻咬了咬少女的小肉,再次询问:“好不好?” 其实没什么好问的,从答应跟着先生开始,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左灵不想发出王婶那样羞耻的声音,学着先生用气音回答他:“都听先生的。” 宋淮书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他在昏暗的天色中弯了眉眼。将少女打横抱起走向床铺,三步并作两步,脚步平稳。 他将少女拢在怀里,弯了弯身想褪下她的鞋袜。 左灵却是不敢让先生做这种事的,急忙将鞋子蹬落。 宋淮书没说什么,将少女轻柔地放在床上。 他转身欲点烛火,手被少女拉住。 “先生……” 左灵察觉到先生的意图着急阻止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太过娇嫩,不像平日的自己。 她吓了一跳,害羞着,沉默着,不敢再说。 宋淮书坐在床沿,双手撑在少女身侧,俯身倾听,发丝洒了她满身。 左灵看不太真切,只觉得先生这个姿势很有压迫感。他的耳朵就在她上方,见她不说话又压下了一点儿。 他依旧用着气音交流:“你说,我听着。” 她轻轻喘了两下方才拨开他的发丝,靠近他耳边,用轻细的气音说道:“先生,不要烛火。” 宋淮书一怔,没想到她是说这个。是了,左灵这才第一次,想来是害羞的。 他低低应了一声,翻身上床。 光线越发昏暗,眼前一团黑雾,二人都看不太清楚。 宋淮书撑在少女上方,发丝垂下。 虽然看了书,可面对着少女,他也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再亲亲吧。 他摸到少女脸上,为她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嘴唇印下。 左灵颤了颤,先生罩在她上方,她觉得身子更热了。 察觉到少女的紧张,宋淮书愈发不知道怎么下手,他只好起开摸了摸她的头:“害怕?” 左灵自然是害怕的,害怕做这事儿,害怕先生做这事儿。 但是先生想要,她是不该拒绝的。 她摇了摇头,自己看不清,所以也怕先生看不清。她轻声道:“不怕。” 宋淮书放下心来,感受到少女的手摸到了他的身上。 左灵想,先生是在考虑她的感受,自己势必要做出些回应才好。 她忍了害怕和羞涩摸到先生身上,从胸膛蜿蜒而下。先生身子绷得很紧,腹间一块一块鼓起,烫得吓人。 先生很难受吧…… 她拉着他的衣带并没有犹豫多久就扯了下来。 宋淮书被她摸得血脉喷张,他有些急躁摸索到她腰间,挑开了她的衣带。 少女腰间的软肉和他隔着衣物摸是不一样的,上面有些汗液,摸起来湿滑细腻。 他的那物看到胜利在望,嚣张地跳了跳。 他顺着软肉停在少女亵裤边沿,闭着眼缓了两下。 复又安慰了一下少女:“别怕。” 左灵轻轻嗯了一声。 还是来了 先生的手钻进了她的亵裤里,有些犹豫地碰了一下她的耻骨。 她本能地并起了腿,害怕先生误会,她道:“先生,可以……可以摸。” 宋淮书回应她,这下连气音都有些沙哑:“好。” 心火烧得更旺,他的指尖又触上少女耻骨揉了揉。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与自己沐浴全然不同。 男子的手揉着自己平日清洗都会害羞的地方,腹间升起一股涨热之感。 左灵闭着眼抵抗这股涨热,却发现这样更加敏感,先生压抑的呼吸也听得更加清晰。 先生的手走到了那条缝隙的起始之地,一阵电流窜遍全身,她的身子略微绷紧。 “不舒服?” 先生待他们这么好,只是要个身子而已,自己不应该这样。 她将腿打开了点儿,方便先生摸她。声音本能地颤抖:“没有……。” 宋淮书也不好受,那物硬得发疼。 不知是因为夏季燥热,还是身下燥热,他的额头全部汗湿,汗液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颏滴到了身下少女的脸上。 额角的青筋时隐时现,又不敢吓到少女。 他想,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这么胆小怕事。 先生的指尖在那缝隙中轻轻转揉,那种电流的触感不停袭向左灵。 她屏住呼吸,觉得有点难熬。 想必先生也忍得辛苦,她抓住他的手,歇了两口气:“先生,直接进来吧。” 宋淮书脑子嗡嗡作响,直接……进去吗? 身下那物顶端溢出津液,似乎是饥渴,又似乎是在耀武扬威。 书中说要她流出水才可以,他缓了缓,整只手覆盖上她腿心,包了个完全。 少女私处的软肉娇嫩,好像只是这样放在上面都能榨出汁水来。 掌心有些粘腻,这应该就是女子动情的水液。 他抬起手掌,用指尖顺着那些汁液寻找着泉源,很滑,软肉细腻。哪儿哪儿都软,他觉得自己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将她戳破。 他用指腹到处按了按,没有寻找到入口。 左灵被按得又软又热,身子不停冒出细汗。 一阵阵酥麻从先生指尖传来,内里有些痒意,又从中溢出一些汁水。 宋淮书感受到了,他顺着水流方向终于在一片绵软的嫩肉中寻到了那个缝隙。 他在周围转了转,似乎在记住桃花源的入口。 指尖按了进去,初极狭,需要一点儿一点儿探索。 左灵抓紧身下床单,先生的手指进入了她的体内。 约莫是常年握笔,先生的食指有薄茧,现在这处钻进了她的私密之处,摩擦着她的穴肉。 指尖已经进入大半,宋淮书摸到一层阻碍。 身下少女并没有惊呼,但她的气息急促了几分。 他停下前进,用手指慢慢抽送。 每一寸肉都是绵软的,像豆腐,却比豆腐娇嫩。豆腐的水都锁在其中,而左灵的水会被他压榨出来。 左灵挣开了眼,先生的手,为她止住了痒意,从中溢出一丝快乐…… 少女的下身挤压着他的手指,而他的硬物极为不满,急吼吼地要代替手指的位置。 少女的甬道已经渐渐放松,他抽出手指,随意抹在床单之上,开始拨开两人亵裤。 左灵身下光凉,双腿分开,私处暴露在空气之中。还好没有点烛火,不然现在怕是要羞愤而死。 先生重新撑在了她上方,冷香将她围困。还有他的那物,抵在了她的腿心。 这一天……还是来了。 这事 宋淮书一碰到少女的软肉就身子一紧。他用那物在少女身下磨蹭,寻找着刚刚的桃源。 刚刚才扩张的小缝,这会儿又房门紧锁。 磨了好久,感觉哪儿都是,又哪儿都不是。 他只好又用手指去找,刚刚摸索过,这会儿倒是找得精准。 探入一点儿指头,向上按着,接着将那急切的物什抵在小缝之上,慢慢按压进去。 并不好进去,处子的缝隙极其窄小,推挤着入侵的异物。 左灵眼睛瞪得大大的,感受身下的惊心动魄。 先生那物与自己不是很匹配,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可她还是撑得厉害。 宋淮书也不好过,再不进去,他怕是要死在左灵身上。 他的唇角崩成一条直线,用残留的最后一丝神志,稍稍使力,一鼓作气将顶端的圆润破口而入。 左灵闷哼一声。 因为水液多,并不是很痛,只是……真的太撑了。 宋淮书被左灵夹得头皮发麻。 拿开手指,随意擦掉粘液,找到左灵泛白的手与她紧扣,撑在她耳侧。 他的气息越发不稳:“你还好吗?” 也没什么不好,先生已经够温柔了。 没听到左灵的回答,他又靠下了一点儿,硬物也推进了一寸。 左灵觉得更撑了,她吞咽一口:“先生不必顾及我,您难受就直接进来吧。” 您……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您? 他的胸口有些闷。是尊敬,还是嫌他年纪大。他私心觉得自己长得也还算年轻,这个“您”将他伤了个彻底。 无论是尊敬还是嫌弃,都让他心里一阵阵泛疼。 他又起开身子,害怕再从她口中听到伤人的话语。 将自己的欲望一寸一寸推入少女体内,她的里面温暖又潮湿,绵软的嫩肉将他紧紧包裹挤压,脑子又混沌起来。 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控制着只在她能够承受的范围里抽送。 左灵眯着眼,身上冒着热汗,全身都是先生带来的快感。 这就是王婶和别的男人做的事情吗? 也没有很激烈,甚至听不到那种撞击,只有身下缠绵的水声。身上先生的呼吸也很难听到,他很久才换一次气。 左灵的水液越流越多,宋淮书越来越快,但留在外面的那一截还是在不满膨胀。 他停下来,末了又有些难受,慢慢磨动着在想怎么开口。 与外面的撑满相比,里面的空虚更甚。左灵有些难捱。 二人都想交流得更加深入。 脑子里浑浑噩噩,宋淮书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只觉得身下被左灵越箍越紧。 那就不问。 他放开她的手,从她手臂下穿过去,握住她的肩膀,身子也低下来。 他靠近她耳边,亲了亲她的耳垂:“你忍着点儿。” 左灵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他轻轻滑到左灵的贞洁上,想到自己要给左灵破处,想到以后左灵都是自己的就抑制不住激动。 慢慢推,薄膜越来越薄……它突然炸开,二人都一惊。 也许是先生给她弄了很多水出来,也许是先生很小心,她并没觉得多疼。 宋淮书抱紧身下少女,与她紧紧相贴:“疼吗?” “不疼。” 书中说得对,小心些就不疼。 他放下心来,左灵……是自己的了。 他眼里笑意明晃晃的,在黑暗中,左灵并不能看到,只知道先生越来越深入。 身下被先生那物一寸一寸塞满,直到触到她的花心。 二人都舒慰地叹息了一声。 脑中理智所剩无几,但他还是轻浅抽动两下,问道:“可有不适?” 左灵想,先生果真是温柔的,做这事也是如此。 先生每一步都在担心她。心里柔软起来,像被羽毛轻抚过,又像三月春风拂面而来。 她的气音柔和:“先生,我没事。” 话音刚落,先生轻缓抽送起来,用他的那物一点一点碾压着她的软肉,碾压出汁水,带来舒适的快意。 少女的穴道十分紧致,里面层层迭迭的软肉挽留着他、吸引着他,让他忘我的在里面来来回回抽插。 再也不用担心少女不适,他也不再将神志拉扯回来。 双手再次撑起,放纵着自己的欲望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情事越发激烈,二人性器摩擦得极快,粘液被捣成绵密的泡沫。 在黑暗中混着二人灼热的呼吸,沉重、又情难自制。 左灵脑中一团浆糊,她咬着下唇承受先生的插弄,不想发出王婶那样奇怪的声音。 快感越积越多,身子越崩越直,在一阵颤抖中身心分离,被先生冲上峰顶。 身子逐渐放松下来,又渐渐绷紧,周而复始。 夏夜闷热。身上热汗淋漓,身下水液粘腻。她吞咽一口,觉得口干舌燥。 而先生不知疲倦,在她身上起起伏伏。 宋淮书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凭借本能一次一次用力,给自己也给身下的少女带来原始的快乐。 汗湿的头发粘在身上,先生的发丝也在她肚兜之上来来回回扫弄。 她觉得今夜这头发再也干不了了。 里面越磨越烫,先生越来越狂野。 心跳如雷鸣,身下已经不能再承受,她用力夹紧先生那物,积聚了些勇气。 一开口带着哭音:“先生……” 宋淮书一惊,理智回归,听着少女的声音有些心疼,可心底的那丝暴虐却慢慢发芽。 他努力压下这股暴躁因子,身下缓了下来:“是不是弄疼你了?” “先生,我有些难受,可……可不可以不要弄了……” 宋淮书喉间滚动两下,也觉得干涩无比:“很快就好。” 他又顶弄起来,更快了些,潦草弄了几十下就将阳物送入深处,把那眼儿对接在少女吸口处任由她将那元阳吸走。 身子一阵松快,只是身下少女似乎有些难捱。她的身子抬起,崩成一弦弯月,用力绞紧着他的阳根,好一阵才松软下来,软绵绵地躺回床上。 而自己还在她体内。 少女轻轻抽泣,她以往哭泣都是没有声响的,应该是自己将她弄狠了才受不住。 心里有些自责,他为她撩了撩发丝,用同样汗湿的手抹去她的汗水:“是我的不是。” 想抽出来,又有些舍不得那绵软之处,磨磨蹭蹭又动了几下才拔出。 亵衣松散挂在身上,只是现在汗湿得厉害,他随意系上腰带,起身摸黑点上烛火。 宋淮书转身,两条嫩腿闯入眼帘。 他立马转身,才平息下来的心跳又乱了。他闭眼缓了缓,这才转过身去。 还是不敢多看,他的视线从床头慢慢下移。 少女发丝散乱地粘在脸颊上,她紧紧闭着眼睛,神情疲惫。 忍不住再向下移,瞧到了少女身上被他造弄出来的痕迹,有些……惨不忍睹。 亵衣凌乱铺散在身下,肚兜是她唯一的遮羞布。 她的颈脖一片红痕,腿上青青紫紫,她的私处……被他磨得红肿。 身下一大滩黏液,白色泡沫分布其中,湿得不成样子。刚刚插入的缝隙紧紧闭合着,将他的……精液乖乖含住。 来之前分明想过不弄在里面的。 身下隐有抬头之势,他叹了一声,给累得昏睡过去的少女裹上衣物,拿了一套干净的在手里,抱出房门。 身上汗湿,夏夜的风吹来两分凉意。 他将少女拢得紧了些。 树枝上传来阵阵蝉鸣,方才神志抽离,一点儿也没听见,这会儿倒是响亮。 宋淮书瞧了瞧安睡在臂间的少女,身心具是欢愉。 他停下脚步,就着月色,将少女抬高了点儿,轻轻在她唇角一吻。 而后他的嘴角就怎么也放不下来了。 抱她去了她平日的洗浴之处,这是那三日请人来加紧修建的。 初时租房也有比这儿更讲究的住处,因着看重这家主人引了温泉水入浴房,这才选了这处,现下给左灵清理倒也方便。 他取下筏子,接了一盆暖水来,将少女剥干净。 少女身上红白相间,红的,是他弄的。 气息又乱了。 过去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清净下来。 用帕子沾了水轻轻为她擦拭,擦到那红肿之处忍不住愧疚,还是太凶狠了些。 里面的东西……这会儿不好弄出来。 他快速轻柔擦好,给她穿上衣物,又清理了自己,这才抱起她回房。回他睡的房,她的屋子,现下不适合休息。 少女睡得沉,这样折腾都没醒。 他将少女拥进怀里。 左灵……是他了啊。 他想,自己和那个男人是不一样的。 那个男人见一个爱一个,而他这么些年只对左灵动过心。 即使给那个男人生了孩子他也不会给名分。 宋淮书一下一下轻抚左灵背上发丝,等她及笄……就娶她。 左灵睡到半夜开始推抱着她的男人:“热……” 宋淮书睁眼,放开她,过了一会儿又过来将她抱进怀里。 更深夜静。 是骗 “先生,长姐呢?” 宋淮书正在给左朝装他中午的吃食,小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来这儿短短一个多月就窜了好长一节。 他将食盒放到桌上,坐下来摸了摸左朝的头:“她身子不适,你吃完自己去书院吧。” 左朝放下筷子:“我去看看长姐。” 宋淮书清咳一声,耳尖有可疑的红晕:“她还在休息,莫要打搅了她。” 看着左朝出了门,宋淮书去将泡发的床单洗了出来,又进去看了左灵一眼,她还没醒。 炉子小火慢煨着的肉粥,他目光游离。 上次也是在这儿,左灵说爱慕自己,可她昨晚说“您”…… 他闭上眼,撑着太阳穴慢慢按揉。 门外有敲门声,他起身去开门,来人看到他一脸恭敬:“宋公子,让小的好找……” …… 左灵眼睫颤了颤,入目是先生的房间。 她动了动,身子像散架了一样,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望着上方床帘,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先生昨晚弄了很久,初时他也是温柔的,到了后来,他就有些……现在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她也算为先生做了点儿什么吧,心里松快起来。 躺了好一阵,觉得自己积了点儿力气,刚刚起身先生就推门而入。 先生踏光而来,穿戴整齐,眉间微皱,看起来有些严肃。 她无法将昨晚的人与先生联系起来。 宋淮书看左灵醒了,给她把了把脉:“并无大碍,多休息休息。” 先生此时气息平稳,是平日里一贯的温和。他指尖微凉,与昨晚的火热似乎不是同一双手。 她松了一口气,先生依旧是那个清风明月般的存在。 “多谢先生。” 宋淮书看了她一会儿,她并不像昨晚才和他翻云覆雨过的模样,神情没有一丝娇羞,甚至连脸都没红一下。 他垂下眼睫,声色清浅:“不必起来,你在此处等我。” 左灵看着那高大的身影走出去,过了一会端了一碗粥来。 宋淮书吹了吹喂到她嘴边。 怎么能让先生喂她,左灵错开嘴唇:“先生,我自己来吧。” “好。” 左灵一端上才发现手抖得厉害。 宋淮书叹了一口气:“还是我来吧。” 左灵这下也不逞强了。 先生眉眼柔和,眼睫垂下轻轻吹气,喂到她嘴边,看着她一点儿一点咽下。 见她吃完,宋淮书轻声道:“我再去给你盛一碗来。” “先生,不用了。” 宋淮书看着热气氤氲的汤药有些失神,左灵说爱慕他……是骗左朝的。 进屋发现她还靠在床头,心里有些空寂,他道:“把这个喝了吧。” 刚刚吃完粥,这会儿有了力气,汤药并不烫,左灵一口喝下。 他想,左灵还小,她的身子也不太适合孕育,还是喝避子汤比较好。 …… 先生手执树枝,翻身轻点,身形流畅,气势惊鸿。 左灵也是近来才发现先生还会武。 从那日之后,每到傍晚,她沐浴出来就能看到先生练剑。 他面无表情,一套连招下来眼神没什么变化,连大气都不喘一下。闷热的天气让他脸上挂满汗水。 彩云印在先生身后,与他融为一体,他是其中最洁白的一朵。 左灵一身亵衣,发尾还挂着水珠,散发着清香。 宋淮书撇开眼:“先去把头发擦干吧。” “先生……” “何事?” “没……没事。” 先生已经好几日没有要她了,王婶之前跟着男人都是每日都要做那事的。 可先生一脸正气,她问不出口。 宋淮书出门就看到左朝抱了一包糕点进来。 “先生,是酥和饴送来的。” 宋淮书应了一声,看着小童背影又叫住了他。 摩擦着食指,他道:“给我两块吧。” …… 门外传来先生的敲门声。他敲门极有规律,先是叁下,没有开门就再敲叁下,如此循环。 先生眉目清朗,她让开身子,请先生进来。 宋淮书摊开手掌,掌心里有两块糕点:“才送来的,趁鲜尝尝。” 左灵接过,剥开油纸慢慢吃了起来。 先生就这样撑着头看她吃,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吃完,先生靠过来了一点儿,手触到她脸上,用指腹为她擦了擦嘴角。 “好吃吗?” 左灵点点头。 宋淮书将左灵抱起走向床铺。 “先生,烛火……” 他身子压下,直直看进她眼里,让她无所遁形:“不能看吗?” 不要她了 先生的目光依旧温润,她却莫名心惊。 她吞咽一口,手指一根一根蜷起:“可……可以。” 不想再看到她惧怕的眼神,宋淮书向烛火方向弹指。 烛火晃动两下,彻底熄灭。屋内暗了下来。 先生撑在她上方,好久都没动作。 左灵试探着叫他:“先生?” 宋淮书没有说话,只是摸索到少女腰间挑开了衣带。 他手指摩擦着少女腰间的软肉,埋进了她颈脖间。 和以往一样,也有些不一样。 以往先生的呼吸十分紊乱,而这次他的气息异常平稳清浅。 先生……是不是生气了。 先生的手滑了下去,隔着亵裤慢慢来回摸着她腿心。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来了。 她能感受到先生手指在她腿间游走的位置,指腹滑过细缝路过肉唇停留在穴口轻轻转圈。 过了一会儿又往回走,路过肉唇,在她缝隙起始地揉了揉。 身子在先生手里热起来,她将头偏向一侧抵抗这股刺激。 宋淮书手掌从少女手臂之下穿过,握住她的后颈。 微微张嘴将唇瓣贴在她肌肤上,舌尖轻轻扫弄。 左灵不可避免的在先生身下动了情,溢出水液。 “可以了吗?”声线流畅,与平时说话无异。 先生正在揉她的肉唇,她身子微颤,害怕自己一说话就发出奇怪的声音。 他又问了一遍:“我可以进去吗?” 不对,先生是清风明月,她想象不到先生此刻是什么表情,但这万万不该是先生说出的话。 这不对,不对…… 少女身体每一处都柔软,她就躺在自己身下。 身体是想要她的,可内心并不火热,至少不像上次那样火热。 罢了,既然她不愿…… 宋淮书为少女系上衣带, 替她擦了擦额角细汗,起身向房门走去。 左灵懵懵懂懂,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先生不要她了。 不要她了…… 惶恐一点一点将她笼罩。 “先生?” 先生的声音从房门那边儿传来。 “天色已晚,早日安歇。” 她翻身下床,光脚向他跑去。 宋淮书大步去接她。这么黑,摔倒了怎么办。 左灵顺着冷香一把抱住宋淮书,头埋在他胸口,声色不安:“先生不要走。” 少女柔若无骨地依赖着自己,钢铁也被水泡成了棉花,心间又一点一点柔软起来。 宋淮书回应她,音色些微暗哑:“好,我不走。” 手臂穿过腿弯,带着少女重新回到床上。 盖上薄被,将少女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左灵觉得先生的身子比方才热,还有他的那物,硬硬的抵在自己腹间。 有过第一次,她也明白了些,先生还没疏解。 比起害怕先生说这些话,她更怕先生难受。 “先生……” “嗯?”嗓音低沉。 “可以进来。” 宋淮书手臂一紧,少女轻呼一声,他又松开。 本想放过她,可她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头脑发热。反应过来时,他的阳物已经抵在少女腿心。 她的粘液还不是很多,他轻轻用那物磨蹭她的穴口。 也许是她年岁尚小,亦或是她自小劳累,身子发育还不太完全,动情也慢。 伞状顶端沾染了她的汁水,顺着缝隙向上滑去。碾压着她的肉唇,在那里不住上下按压。 不一会儿肉唇就被他揉开,圆滑顶端与她小核摩擦,一下一下抵住又一次一次滑开。 少女在他身下呼吸急促,身子有些颤抖。 他又回到穴口,那儿已经泛滥成灾。 来日方长 阳物破开她的缝隙,才入一个头,他就失控地尽根没入。 少女甬道紧密,层层迭迭软肉桎梏着他,蠕动挤压着他,吮吸着他。 全身血液都往交合处冲去,酥酥麻麻的快感爬满整个背脊。 只是埋在里面已经舒爽到窒息。 左灵接纳得困难,先生那物才进来时将她撑得有些痛,却也为她止住了痒意。 先生进来以后就停止不动,呼吸沉重压抑,想来是在等她适应。 先生总是这般顾及她,他何时才能尽兴。 跟着先生本就是为这事儿,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况且王婶时常也会在做这事时哭泣。 她手臂攀上先生颈脖,双腿勾上先生腰身,弱弱开口:“先生不必忍耐。” 少女身姿轻盈,挂在他身上也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她的腰肢,纤细又脆弱,似乎轻轻使力就能折断她的羽翼。 那些燥热的、暴虐的想法全都冲到身下,使它再次膨胀。 初始浅浅滑动尚且还能自控,少女随着他的挺动迎合着他的抽插,吞吐着他的阳根。 没几下脑袋就混沌起来,只想狠狠鞭笞身下的少女,让她身上布满他的痕迹。 一手撑着床,一手掐着少女不盈一握的纤腰往自己热胀之物送去,腰间发力,狠狠撞击着少女。 这样热烈的交合让少女再也封不住声响,在男人身下婉转呻吟。 空气越发湿热,二人身上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汇集到磨合处,与粘液混为一体,又被男子撞击成泡沫,水声缠绵。 左灵仰着头,额角汗液尽数没入发间。 先生青丝扫弄着她的身子,发尾被润湿粘在肌肤上快速移动,有些痒。 她的发丝垂在身后,被男子激烈的顶弄带着颤抖,与床单耳摩斯鬓。一些弯弯绕绕紧贴着后背,一些蜿蜒在颈脖间。 黑暗中,少女神色迷离,眼眸湿润,不时皱眉,似是欣喜又似难过。嘴唇微张,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娇喘,并不响亮,却让人更加情难自抑。 宋淮书眼前朦胧一片,不知是脑中迷蒙还是黑暗让人看不清晰。 耳里尽是少女的呻吟,混合着身下狂野的交合声。 她的软肉被他顶开又擅自闭合,次次顶到少女花心,给顶端带来压迫的快意。 怎么快、怎么重……都不够…… 少女一次次泄出,水液冲击着他的小眼。好几次都忍不住给她,他闭眼停下安抚她,等少女身子柔软下来继续磨她。 他恍然想起现在外面应该蝉鸣空桑林,可他只能听见少女难耐的哭泣。 心是疼的,身下却更加燥热。 等她……求饶吧。 她的哭声越发压抑,硬是撑着不开口。到底于心不忍,他快速冲刺了会儿,抱起少女跪坐起来,让少女勾着自己腰身坐在自己身上。 手寻到她充血的小核用力按压,少女浑身痉挛,将他挤得更紧。 他精关一松,射入少女体内…… 宋淮书想,左灵需要的,他什么都管够,饭管够,银两管够,房事也管够。 但是他想要的,她一样也不管,心里装不下他,身体也装不下他。 左灵紧紧抱住先生脖子,含着先生阳根,头埋进先生肩臂。 好半天才缓下这股疯狂的快意。 二人紧紧交缠相拥,她低低抽泣。 宋淮书脑中闪过少女初次事后的肉体,现在也应该是这样青红交间吧。 他低下头,含住她的耳垂舔弄了一阵,声音有些含糊:“你还可以吗?” 她能清楚感受到先生在她体内涨大。 先生,还想要…… 她带着被狠狠欺负过的浓重鼻音:“先生,您等我缓缓。” 又来了,“您”…… 他一手揽着少女腰肢,抬手为她擦了擦汗水和泪水。 “淮书。” “嗯?”软糯又可怜。 还想欺负她,可心里在较劲儿。 “宋淮书。我叫宋淮书。” 左灵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直呼先生名讳的。 “知道了。” 他叹了一声:“你叫我听听。” 她不吭声。 宋淮书又将少女放回床上,浅浅抽插起来。 这次分外温柔,快意舒缓。 左灵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先生那物青筋盘亘的走向。 他低低叹息,似是无奈:“你也总得顺着我一回吧。” 先生不仅想要她的身子,还想要她叫他名字。 她吞咽一口,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宋……宋……淮……书……” 他音色带了几分愉悦:“再念一遍。” “宋……淮书。” 他弯了眉眼,更加轻柔,和心间一样轻柔。 这次不用他提醒,她便自顾自的念着他的名字。 “宋淮书。” 他温柔回应:“我在。” 今日已磋磨她多时,再不满足也退了出来。 “我带你去洗洗。” “嗯。”声音轻细。 摸黑给她穿戴好,踏着月色将这轻盈柔软的少女抱在怀里。 左灵顺着宋淮书弯弯绕绕的长发看到他的喉结、下颏,轮廓分明。他的长睫映着月色的微光,显得有些清冷。 她想,先生也许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他的厉害藏在温和表皮下。 宋淮书知道左灵是个害羞的。 点上浴房烛火,接了一池子水,抱着她入了水池便自行离去。 在她隔壁的浴房快速洗净等在门外,只待少女呼唤。 很可惜,下了床,她便只叫他先生。 少女在他怀里呼吸均匀,他摸到她脸上,在她唇角轻柔一吻。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