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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池里终日烟雾缭绕,热浪扑面而来,水汽中夹着灵泉的灵力,争先恐后地钻入体内。

    澹台很不喜这里。

    穿过时有时无的透明纱帘,澹台的脚步并未停下,径直朝最大的浴池而去。

    里面有人。

    手指拂过水面的动静让澹台顿住,他最后停在了一块白纱之后,侧着身子,细微的动静都能传到耳内。

    “仙君可还有什么所需的东西,奴婢一一为仙君拿来。”

    仙君是对修仙界中出窍期以上的修士的称呼。

    男人墨发披散,光着上身坐在灵泉里,水汽蒸腾,使得他苍白的皮肤多了几分血色。

    闻言他轻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担不得仙君之名,随意称呼便是。”

    “不可,仙君是尊主的贵客,岂能怠慢。”

    男人接过她手里的帕子,道:“既是贵客,就该听我的。”

    精灵扑腾着翅膀,虽然它灵智不高,但还是听出了他对“仙君”二字的不喜。

    于是改了口:“那便称呼您公子吧。”

    他虽长得普通,但丰神俊朗,气质出众,但担得一声公子之称。

    “都可。”

    精灵有些内疚,因为自己的走神,害得酿好的百花酿洒在他的身上,百花酿气味特殊,唯有这灵泉才能洗去味道。

    “花酿味重,需得泡久一些才可消散。”

    男人温润的嗓音带着安抚的柔和,丝毫没有责怪之意:“你不必太过内疚,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今日是难得一遇的万花节,你且去吧,我一人足矣。”

    提起万花节,精灵自然是十分向往的,这是它自出生来的第一个万花节,对它意义重大。

    它踌躇半晌,终是说道:“那公子安心在此沐浴,我就去看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去吧。”

    精灵会在一定年岁后才会选择性别,在这之前,它们都是暂时以人影出现,这也是男人毫不避讳的原因。

    灵泉里继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我的祖宗,你这是在干什么?!”

    待闻人雪追上来时,入目的一幕惊得他目瞪口呆,手里的扇子都差点没有拿稳。

    他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叱咤风云,唯我独尊的尊上,居然在偷看别人洗澡!

    闻人雪觉得自己的世界受到了冲击,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为了不让闻人雪惊扰到里面的人,澹台大手一挥,设置了一个防御罩。

    “你追人就追人,怎么就追到人家沐浴的灵泉来了,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威名可还要了?”

    到时候只怕会沦为六界的谈资。

    闻人雪实在没眼看,打开折扇挡住澹台的视线,小声但咬牙切齿地同他说道。

    澹台睨了他一眼,直觉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闻人雪无暇顾及他的眼神,两个人目标太大,稍微动一下就有可能被里面的人察觉。

    他掏出两坨棉花准备塞进澹台的耳朵里。

    “作甚?”澹台避开他的手,盯着他手里的棉花。

    “做甚?你难道还真打算一直听着不成?”

    闻人雪都快急死了,将东西塞到他手里:“这东西是我特地做的,隔音效果极好,你快写塞上。”

    “咱们魔界虽然‘名声在外’,但也没有糟糕到偷看人家洗澡的地步。”

    随后闻人雪眼神偷偷飘向灵泉里隐隐约约的人影,顿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如玉美背,肌肤细腻,一头柔软长发,隔得老远他都看得出来是个妙人儿。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闻人雪迅速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企图忽略掉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随即看自家尊上依旧不为所动,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耳朵都快竖起来了,只觉天旋地转。

    尊上这是万年铁树开花,情窦初开,一见钟情?

    闻人雪想入非非,既感动又恨铁不成钢,他靠近,压低声调:“尊上,你若是真看上了,也别做这等下流之事。”

    “实在喜欢得紧,我可以多欠契寻一个人情,帮你向她讨要回去。”

    他家老铁树难得开花,即便是困难重重,他也得帮他把人带回去,大不了让那只凤凰多烧几次。

    澹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脸色难看到极点,周身的寒意堪比极北之地的高岭之雪。

    声线沙哑,冷凝得如同千年寒冰:“本座很正常。”

    “你那龌龊的脑子要是再多运动一下,本座不介意帮你清洗清洗。”

    澹台是真的发怒了,缕缕煞气从指尖溢出,恨不得将他那颗浮想联翩的脑袋拧下来。

    能怎么清洗?拧下来洗。

    虽然不知他为何动怒,但闻人雪还是很有眼力劲地闭上嘴巴,惊恐地护住自己的脖子:

    “尊上息怒,息怒。”

    “生气容易长皱纹,本来就够老了,这张脸再长皱纹日后就没有女孩子要了。”

    “本座很老?”澹台凌厉的眼刀子飞了过去。

    闻人雪小声嘀咕:“活了千万年了,能不老么,整个六界中属你最老。”

    加上澹台不喜外出,很多人甚至以为魔界魔尊是个苍颜白发的老头。

    当然这话闻人雪是不敢对他说的。

    他赶紧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你为何一直盯着里面的人看,眼睛都直了,不是说要去追神识之人么?”

    “你莫非是真的喜欢人家吧?”

    闻人雪的眼睛曾经受了点伤,即便后来痊愈了,视物却不是那么清楚,尤其是有一定距离的东西。

    “本座为何要喜欢?”

    “你不喜欢人家干嘛躲在此处偷看,人家一美妙少女被你这么一看,清白都没了。”

    闻人雪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却没休息到澹台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差。

    拳头捏得咯吱响,他咬牙切齿:“他是男人。”

    一字一顿咬得极重,仿佛在嘴里酝酿了许久才不得已吐出。

    “!!!”闻人雪的表情丰富起来,青白交加。

    若不是知晓他眼睛确实不好,澹台此刻只怕不会嘴下留情。

    他很怀疑,这样的人,他当初是怎么想着要重用他的。

    “男人?”闻人雪的眼睛倏然瞪得老大,一个想法浮现心头。

    莫非……

    他将澹台上下打量一遍,后怕地将自己抱住。

    澹台看懂了他的举止,忍无可忍直接上手掐住他的脖子,沉声道:“他就是本座追踪之人。”

    “你要再胡思乱想,就给本座永远留在这里。”

    没长脑子之人,魔界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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