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庭之看着她暗淡的表情,到底还是收拢了自己的视线。
“我去做。”
他也没说什么不生气的话,只是闷声不语地挽起了自己衬衫的袖口,自然而然地就下了楼,就像寻常夫妻吵架那样。
可……
只有江暮夏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到底有多么难受。
她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等到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起身去了浴室,可等看到那衣服篓里面属于男人衬衫的时候,瞳眸到底还是微微紧缩了一下。
那上面是很浓烈的劣质香水味,格外刺鼻。
所以……
这就是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浴室洗澡的原因?
韩庭之煮了点冰箱里之前包好的速冻饺子,端上来的时候小女人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里,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身上。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将餐盘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直接站了起来,语调都是平和的,“吃完了就睡觉,餐具放在这里我一会儿再过来收拾。”
江暮夏看着他要离开的动作,视线都微微僵直了起来。
“你不吃吗?”
“我去书房,”男人的视线微微转移了一下,周身的气场都变得压抑了起来,“这段时间可能会很忙,以后晚餐不用刻意等我。”
不用刻意,等我。
江暮夏那时候就坐在沙发里,看着面前那还冒着热气儿的饺子,原本抱着抱枕的手都紧紧地揪住了玩偶的耳朵。
夜很凉。
韩庭之在一个多小时后回到卧室的时候,那盘饺子还安安静静地在茶几上放着,而且都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温度。
而江暮夏,那时候就蜷缩在床上很小的一团。
睡着了。
韩庭之抬眸看着那睡地很不安分的身影,将那冷掉的饺子到底还是端走,顺带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楼下很寂静。
明明过往的很多个时间里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的,跟她也不过就相处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可现在这样沉寂的氛围,自己竟然有些不习惯。
当你尝试过了光明的滋味,就不会甘愿回到黑暗中去。
这是人性使然。
他一个人坐在餐桌上,盯着那盘饺子看了好半晌之后到底还是扶起筷子给自己送了一口,那冰冰凉的,其实很影响口感。
甚至好像也不如之前有味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难过的还是委屈的,总归就是……
舍不得。
那天晚上他一整晚都没睡,来来去去辗转反则之后突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的本质所在,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那,大概是寂寞的味道。
在她没有来之前,他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工作过,一个人去外地,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那些迫使自己想要前进的动力总是在很多时候牵绊着他,也从来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有多不好。
可直到遇到她。
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过去一个人的时候,是有多不好。
从前的从前他想的是站在人们都无法企及的位置上,拥有足够的底气,可在遇到她之后,他只想做一个好丈夫。
可偏偏……
很多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江暮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诺大的别墅里空荡荡的,并没有男人的身影,就连昨天晚上餐桌上冷掉的饺子也都已经不见了。
很安静。
那天早上大概是江暮夏这么多年空窗期以来唯一一次最安静的时候。
就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那时候晨起的光线从诺大的落地窗里蔓进来,她的心里有个念头在疯狂驱使着她,让她现在就去找他。
可是……
在那些冲动的念头消散之后,她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骤然清醒。
差不多三天的时间里,韩庭之还是每天晚上都回到这栋别墅,而江暮夏也总是会在他回来的前半小时里睡着,毫无例外。
他见不到她,她也见不到他。
如果要说这一点有什么大概率好处的话,那大概就是和其他普通正常夫妻一样,他们两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
明明是刚刚结婚的夫妻,却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很荒诞。
江暮夏之前总觉得自己看到的那些网络小说里面的剧情很荒诞,可到了今时今日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现实其实比小说更加荒诞。
甚至经不起推敲。
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做出妥协,而且在他们两个这段关系里本质上就是她一直在追着往前走,她要是往后退一步,他能退十步。
所谓感情,从来都是这么的脆弱。
这天傍晚,她一早就去了公司楼下等着,在离开之前还特地把之前是男人头像的锁屏换成了自带的桌面壁纸。
那时是薄暮时分。
她就穿着一身浅色的束腰长裙,平日里的长发也都特地做了大卷,安安静静地站在公司门口,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韩庭之那时候就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桌上放着一小盒蛋糕。
“韩先生。”
身后的秘书直接就弯了弯腰,“明天就是您生日,按照平常的惯例您明天晚上的行程我都已经给您安排出来了,六点之后会有车来接您回您父母哪里。”
“嗯。”
韩庭之垂眸看着那安安静静站在楼下很渺小的身影,微微垂下眼睑的同时到底还是勾起了唇角,“明天的所有工作都帮我推了吧。”
“啊?”
秘书怔了一下,“可您不是每年……”
“帮我订一间安静一点的西餐厅,明天所有的工作都往后退一天,”那声音温和,带着明显的沉稳,“顺带帮我买束花,记住一定要是红玫瑰。”
秘书虽然犹豫差异,可自家老板的吩咐那还是要听从的。
当下就去做了。
江暮夏在楼下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的时间才被放行,所以在放行之后第一时间就笑眯眯地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韩先生。”
她眨了眨眼,眉开眼笑,“你看你把你们家的老婆都晾着好几天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你们家老婆可就要跟别的男人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