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江暮夏的眼前黑漆漆一片，可隐隐约约还是察觉到了身侧的脚步声，顿时如临大敌地站了起来，“是谁？”
可站起来的瞬间，眼前一片漆黑站不稳踉跄后退了两步。
裴哲宇眼疾手快捞住了。
“是我。”
他扣着她的腰肢，明明两个人年纪差了很大，可偏偏怀里的女人却小地看起来像是没有骨头，腰都瘦地可以。
江暮夏凭着声音，准确无误地听出来了。
“你……”
她迟疑犹豫了几秒钟的时间，才道，“是刚才问我要电话的小男孩？”
小男孩。
裴哲宇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是小男孩，他扶着她站稳之后，轻轻笑了一声，“我上月刚过完二十岁生日，不是小男孩。”
“……”
江暮夏指节蜷缩了一下，瞳孔都是明显涣散的。
“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她抿了抿唇，嗓音都是哑的，“或者把你手机再借我一下也可以，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接我回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裴哲宇发现了她眼睛的不正常。
“你……”
他下意识在她面前招了招手，眉心都跟着拧了起来，“看不见？”
“嗯。”
江暮夏放在身侧的指节都下意识跟着微微绷紧了，语调却是缓慢清晰的，“眼睛这段时间出了点问题，有时候会有短暂的失明。”
其实只要自己不哭的话，看不见的机会很少。
“抱歉。”
裴哲宇看着面前她那张娇俏的脸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刚好看不见的缘故，视线直勾勾盯着她都放不开了。
“你家在哪里，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
江暮夏想说自己的家在壹号名邸，可想到如果韩庭之这个时候回去了，肯定又会看到她失明的样子，索性就改了口，“云水街二十六号，等到门口了可以给我朋友打电话，她会来接我回去的。”
“好。”
裴哲宇的视线索性就肆无忌惮了起来，下意识捉住了她的肩膀，“你……我的车比较远一点……可能需要你走过去……”
江暮夏迟疑了一下，目光平视着不知道什么地方。
“你可以抱我过去。”
她说。
裴哲宇其实在刚才就想过这个念头的，可处于礼貌还是没这么说，但是江暮夏既然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没有说不的意思。
“得罪了。”
他附身，就把女人打横抱了起来。
“……”
宋栩隔着车窗看着门外的裴哲宇，眼眸都跟着睁大了，“这一声不吭就勾搭上了，啧啧，看来你喜欢的男人果然不喜欢你，宁愿抱一个有夫之妇，也不愿意睁眼瞧你一次。”
“闭嘴。”
车后的蔺暖眉心瞬间就拧了起来，“就你话多。”
宋栩，“……”
裴哲宇走过来之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把江暮夏放在了蔺暖的身边，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这里下去也不远。”
“不用。”
江暮夏低垂着眼睑，嗓音都是温淡的，“你直接送我去朋友家就可以了。”
“那好吧。”
裴哲宇发动车辆之后，副驾驶的宋栩直接就坐不住了，“蔺暖你看看人家，坐车上乖乖巧巧的，看看你，跟个毛孩子似的。”
小姑娘家家，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拿自己跟情敌比较。
“闭嘴。”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宋栩不以为然，“你那平时吃饭饭量都跟我差不多了，要不是你这张脸蛋勉强开起来像是女孩子，我都以为你跟我是同一性别呢。”
顿了顿，朝着江暮夏看了过去，“江小姐，你说是吧？”
“……”
江暮夏其实心情很不好，而且自从跟韩庭之在一起之后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冷冷清清的场面，反倒是对这样热闹的亲切有些无所适从。
“抱歉。”
她摆了摆手，“我看不见。”
那一瞬间，蔺暖跟宋栩都直挺挺朝着她看了过去，眼睛都直了。
“什么？”
宋栩直截了当率先出了声，“你看不见？”
蔺暖，“……”
她恼怒且嗔怪地朝着宋栩看了一眼，硬生生把他后面想要问出来的话堵了回去，才听江暮夏道，“嗯，眼睛有些问题，有时候会看不见，不过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原本应该热闹的车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那个……”
旁边的蔺暖控制不住暖场子，“其实……其实他就是话比较多，也没什么怀心思的……”顿了顿，“不过按理说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开车的人，也就是刚才抱你上车的人是裴哲宇，他叫裴景小叔的……”
江暮夏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绷紧，下意识朝着驾驶座的位置听了过去。
“我知道。”
她的嗓音淡淡的，“我见过他。”
裴哲宇之前在一中上学的时候，报考志愿之前专门来过一趟江大，那时候江暮夏已经算是大四毕业的年纪，给他们做过就业指导辅导。
有过一面之缘。
“嗯。”
原本在安安静静开车的裴哲宇冷不丁出了声，“我就是在那年高考填报志愿过来参观的时候，去旁听了一节就业指导课。”
江暮夏那时候站在讲台上，穿着米白色的长袖裙。
乖巧恬静。
裴哲宇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他，就连当初之所以要考江大也是因为江暮夏，只不过后来他考上来之后，江暮夏就毕业了。
他唯一的初恋，就这么无疾而终。
不过……
好在老天爷终于在两年之后，给了他这个机会。
“……”
本来应该算是很熟络的，可偏偏江暮夏看不见，裴哲宇开车的时候还时不时朝着后面的江暮夏看了过去，蔺暖脸色不是很好，宋栩也瞬间偃旗息鼓不说话了。
气氛莫名诡异。
最后宋栩扛不住这样的情绪，拿出手机给蔺暖发了一条消息。
“你之前说他喜欢的女人，就是江暮夏？”
“嗯。”
蔺暖看到消息冷不丁打了一行字过去，「我之前帮他拿书包的时候，他有一个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照片，就是江暮夏的照片。」
宋栩，“……”
江暮夏坐在车里，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汽车疾驶的声音。
很迅速。
等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的时间，车辆在阮笙的公寓楼下停了下来，江暮夏借裴哲宇的手机给阮笙打了电话。
“什么？”
阮笙知道后瞬间坐不住了，“我现在就下来。”
她挂断电话，直接跑下了楼。
“夏夏。”
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是很居家的冬天的睡衣，就这么匆匆忙忙跑下来，看到了站在小区门口的江暮夏，还有身边的男男女女。
“你们……”
“是他送我过来的。”
江暮夏下意识抓住了阮笙的手，朝着裴哲宇的方向试探性地说了过去，“谢谢你这次帮了我，不然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
裴哲宇站在原地，视线直勾勾盯着她的脸，最后脸都跟着红了。
“……”
阮笙那可是人精，而且小男孩的心思是根本藏不住的，顿时就哼了一声，“你不会是想要我们家夏夏的电话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