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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旁边的谢安却始终沉默着,谢玮薄唇微微抿着,只低头用饭,间或给谢安或者陆氏夹菜,至于耿氏,谢煜和谢琦,都战战兢兢地坐在下首;还是耿亭匀看不下去了,分别给他们夹菜,旁边的云老瞧着这样的场景,心中非常的满意。

    不多时,谢玮就放下了碗筷,“臻儿的伤还没有好,我回房去看看臻儿,您们慢用。”

    “……”耿青柏瞧着这样的谢玮,眉宇微微颦蹙着,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心里暗自思忖,这谢玮也太不像话了些,煜儿和琦儿虽然不是他亲生的,可好歹也叫了这么多年的爹,他怎么就不多关心关心他们,反而去关心谢臻那个孽种!

    谢煜和谢琦也早就习惯了,只低下头兀自用饭;众人再也无话,用完午膳大家都各自的散去。耿青柏和耿亭匀直接随云老和耿祁山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客院。

    遣走下人,屏退左右。

    耿祁山面色是难看到了极致,坐在上位,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张口的语气更是难以入耳,“那谢玮真是太过分了,你们看看,看看煜儿和琦儿两个孩子都瘦成什么模样了?就知道谢臻,谢臻,难道另外两个就不是他的儿女了不成?”想当初在耿家的时候,谢煜和谢琦什么时候走出来不是满面红光的,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对待,身子都快瘦了一圈儿了,光是瞧着,就让人觉得心疼极了。

    “七爷爷,这……”身为谢煜和谢琦的亲生父亲,耿亭匀自然更是难受,可现在他能说什么,以舅舅的身份除了在饭桌上给他们多夹几口菜,真是什么都做不了。毕竟谢煜和谢琦本来就不是谢玮的亲生儿女嘛;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盛怒中的耿祁山,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低下头。

    “山哥,这……到底是亲疏有别。”云老低下头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厉色,眸底带着浓浓的算计。只要耿家这个老不死的对谢玮起了疑心,那自己的谋划就成功了一般。想到这里,他心头自然雀跃,不过再抬起头时却又是那一副真诚而又语重心长的模样,语气沉沉,带着几分感慨,“不说其他的,这煜儿和琦儿的性子的确也是太刁蛮了些。往日里谢玮就对谢臻要偏疼些,现在谢臻受了伤,谢玮如此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谢家寻找了苏怡这个失踪的女儿多少年,这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又因为他们一直不能骨肉团聚,你想想,便是谁处在这个位置上都是两难,谢家如此也情有可原!”

    只是话音未落,耿亭匀却是身子怔住了,骨肉团聚四个字像是重锤般,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谢家夫妇和苏怡无法骨肉团聚,他与谢煜、谢琦又何尝能够。以往在耿家除了称呼其他倒是他都能照料着,可到了凉都,自己纵然有心那也是鞭长莫及。

    耿祁山双眼半眯着,冷冷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那苏怡也不是什么好的。哼,要真的想要认祖归宗,要真的想跟谢家好好相处来往,那苏怡能跟孩子们一般见识,说不定就是被是世琴说中了,看中的不就是谢家的权势和钱财!”

    说得好像你们自己看中的不是谢家的权势和钱财一样!

    云老在心中腹诽着,当然面上自然是没有表现出来的,他只是低下头,沉沉地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事情都是早晚的,到底是父子天性,你看看谢玮对谢臻,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现下瞧着,你们说莫不是……”说到这里,他猛然双眸圆瞪,眸间充斥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似乎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薄唇微微嚅了嚅,一副欲言又止好似又带着后怕般的模样。

    “莫不是什么?”耿青柏见状顿时好似也被感染了般,身子微微前倾着,压低嗓音急促地开口道,“云叔你是不是……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耿祁山闻言也转头深凝着云老,耿亭匀薄唇微微抿着,因为之前的事情心底对云老有些怀疑可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如果说他真的图耿家什么,耿家又到底有什么可图的,毕竟他已经呆在耿家这么多年,耿家有的东西无非就是钱财,图财不至于耗费半生在耿家上吧。凭他自己的能力如果单干,怕是早就已经腰缠万贯,成为丽城数一数二的富绅了。这么想着心中的疑虑似乎又少了些。

    “这我……我也只是猜测,不确定的。”被众人灼灼的眼神盯着,云老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他低下头,薄唇抿了抿,抬起头眼神似乎还带着点点不安,紧紧地抓着座椅的扶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自己稍微安心些。

    耿祁山见状,眉宇微微颦蹙着,沉沉地叹了口气,眼睑低垂,“云弟你说吧,是不是谢家有哪里不对劲?难道谢煜和谢琦的身份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那倒不是。”云老摇了摇头,脸上似乎带着有些为难,“我也只是猜测的。如果谢煜和谢琦的身份真的已经被发现了,那怕是谢家早已经容不得他们,可是……”

    “可是什么?”耿青柏和耿亭匀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盯着云老,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云老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云老低下头,面上尽是为难,直到耿祁山也眉宇微微颦蹙着催促他开口的时候,他这才闭上眼深吸口气,眉头都已经皱成了一团,“我真的只是猜测的,事情不一定会是这样。不过你们看那谢玮对谢臻和谢煜、谢琦的态

    、谢琦的态度是不是很不一样?”

    当初谢臻是凌采薇的儿子,这件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原本想让凌采薇一尸两命的,可偏偏因为耿亭匀和耿氏两人一响贪欢,房事过度;身怀六甲的耿氏流产,偏生这件事情就不能让旁人知晓,所以才不得不借口道庄子休养,趁机拿了凌采薇的儿子李代桃僵。

    “云叔你的意识是谢玮已经知道了,只有谢臻才是他的亲生儿子?”耿青柏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想到什么直接就说了出来。

    耿祁山却是摇了摇头,眉头早就已经皱成了一团,“也不对,如果那谢玮真的已经知道了,那他为什么不告诉谢家。谢玮对我们家世琴是什么态度你们也都是看到了的,有这样好的机会休掉耿世琴,他没道理不开口的。”而且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被戴了绿帽子还给人养儿子?纵然谢玮脾性再好,怕是也忍不得的。

    “……”说着,瞧着薄唇微微嚅动,似是想要说什么的耿青柏和云老,耿祁山接着道,“如果说往日在丽城的时候还需要耿家来给他做掩饰,好方便他的行动去寻找苏怡,可现在苏怡已经找到了,他为什么还要留着耿氏?”

    “嗯。”耿亭匀沉沉地叹了口气,沉凝半晌这才低声叹道,“或许他是真的不知道,只是所谓的父子天性罢了。”更何况谢臻的确自幼就比谢煜和谢琦更为懂事,或许是因为自幼便看懂了人情世故,或许真的是父子天性,有些东西真的是说不清楚的。

    云老闻言,薄唇微微抿着,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嘴角微微勾着,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说得也是,说不定只是我们感觉错了,其实谢玮对谢煜和谢琦也还是不差的了。”说着低下头,“哎……只是,如今这样的情况……”

    “可连云爷爷都能感受到谢玮对谢臻和对谢煜和谢琦的不同,难道谢家的人就不会发现吗?”耿亭匀猛然低下头,眉头紧皱,“咱们一直都在针对谢家,可是却忘了还有个蘅芜苑顾家。”

    耿祁山闻言,猛的抬头看着耿亭匀,“亭匀,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也算不上。”耿亭匀摇了摇头,“可是你们别忘了,蘅芜苑顾家有个顾瑾汐,当初顾老夫人做事那么严谨周密,这么多年都没有暴露的事情竟然被她发现了。不然现在凉都怎么会多出个蘅芜苑顾家来。”

    屋内众人闻言,顿时都点了点头。

    是啊,当初顾老夫人拿捡来的儿子偷龙转凤,想以此来保住顾家的爵位,只是到对心中觉得亏欠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因为平日里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外甥女偏疼了些,就被抓住了把柄顺藤摸瓜,将当年的惊天之秘给挖了出来,别看顾瑾汐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这么多人都没有发现的事情却被她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耿青柏闻言也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可不是说苏怡已经跟谢家彻彻底底的脱离关系了吗?”更何况现在的顾瑾汐不是身受重伤躺在病床上有没有醒过来尚未可知,应该不会来关心自己的女儿和谢玮之间的事情吧。

    “三叔你别忘了,在咱们来凉都之前,琴妹妹跟那顾瑾汐就早已经结下了死仇。”耿亭匀说着,自己的心也越来越沉,越来越凉,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难道你忘了之前那睿王说过的话,如果不是因为谢家,如果不是因为谢家是顾瑾汐的外祖家,怕是琴妹妹早已经被下了天牢,又怎么会像现在这般;你们说顾瑾汐真的会放过琴妹妹吗?”

    耿祁山闻言,顿时点点头,“现在那丫头还昏迷在床上没有时间去查,一旦等她醒过来,再查出点儿端倪,那可就……”

    一时间,屋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云老有些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双唇泛白毫无血色,“那山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瞧着睿王对顾瑾汐那宝贝的态度,怕是蘅芜苑顾家我们根本就接近不得,谢臻的武功可是谢玮亲自请人来传授的,都奈何不得顾瑾汐,我们……”

    “不,不行,咱们必须得尽快动手。”耿祁山闭上眼深吸口气,心一横。

    “可是……”云老嚅了嚅唇,脸上似乎带着些许犹豫,他薄唇微微抿着。

    耿祁山却是猛的睁开眼,浑浊的眼底带着浓浓坚定的神采,视线扫过云老,耿青柏落在耿亭匀的身上,“你们莫要忘了,那顾瑾汐看起来虽然只是个小丫头,可是却拥有不菲的医术。如果等她醒过来咱们再动手,万一毒被解了,你们可想到后果了?”到时候要赔上的可就不仅仅是耿氏母子三人,还有他们丽城耿家上上下下的百余口人,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连累九族!

    “……”耿亭匀闻言,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难道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耿青柏眉头早已经皱成了一团,想到至今仍旧昏迷在床上的张氏,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想将有些事情给问清楚。明明看起来是挺和蔼可亲的老者,可有时候看起来又太奇怪了些,他眼角挂着云老,似乎觉察到云老也在打量他,他顿时低下头,“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咱们还是得……考虑周全才是!”

    耿祁山看着耿青柏那模样,“考虑周全了,等你考虑周全了,怕是谢家和蘅芜苑顾家早就已经逼上门来了,顾家那丫头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为了她娘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你敢跟她斗?”说着从

    ?”说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人家背后站着一个睿王,你呢?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我……我……”耿青柏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

    “可就算动手,我们应该怎么办?”耿亭匀抬起头看着耿祁山,提出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对谢家夫妻动手已经势在必行,可是怎么动手。如果真的强来,怕是他们还没接近谢家夫妻的身就已经被谢家的侍卫给拿下了。

    耿祁山闻言,这才算是沉默了下来,“这……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眉头紧皱,脸上带着副颓然的神采,谋财害命这种事情给他也是头一遭,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真的很难。”耿青柏淡淡地开口道。

    “我上次听琦儿说起,谢家夫妻每晚睡觉前都会服用顾瑾汐给他们开的养生汤。”耿亭匀猛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你们说我们可不可以在这养生汤中做手脚?”

    耿祁山闻言,顿时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可话音未落,他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可这无色无味又不容易被发现的毒药该去哪里弄呢?”如果是太平常的毒药容易被发现不说,以顾瑾汐的医术,只要谢家的那个药老吊住命,就很有可能被救回来;想要一次性成功。

    “我以前游走江湖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个怪医,喜欢研究各种毒药。我曾经向他讨要过一点。”云老闻言,脸上似乎带着感慨,抬头望着窗外,那样的眼底似乎充斥着浓浓的怀念,又好似带着淡淡的笑意,抬起头看着耿祁山,视线扫过耿青柏和耿亭匀,“想必你们都很好奇我这个从不离身的香囊吧。”说着他的眼底似乎带着点点怀念,“这可是当初我们成亲的时候,新婚夜九娘送给我的香囊,所以我才从不离身。”说着,云老已经抬手将香囊从腰间解了下来,打开。里面竟然不是人们所猜测的什么价值连城的玉佩,什么价值不菲的东西,只是个非常普通的白瓷小瓶;他拇指轻轻地摩挲着那个白瓷小瓶,带着浓浓的怀念,“原本打算待我做到九娘弥留之际交给我的任务,守护耿家三十年,然后就用它去跟九娘团聚的。”说着,他深情地看着那个光滑的大肚白瓷小瓶,看起来就是被人经常在掌间摩挲的,“这些年不让人碰,因为里面的东西如果真的沾到,那可是要人命的。怕是你们很多人都被误导了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