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抵在星轨的胸膛上,斐亚然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耐,“很晚了,不要再胡闹了,我要回去休息……”
未尽的尾音,忽然戛然而止。
斐亚然微微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正与自己距离极近的星轨,那一瞬间,浑身的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认识星轨十几年,这是两人第一次距离这么近,近到斐亚然都能感受到星轨呼出的气息,从他脸上抚过时所带来的微微痒意,以及那气息中,属于草木的清香。
微凉的唇上,也传来与自己相似的微冷,却又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柔软。
心脏被吓得差点停止跳动,等斐亚然反应过来的时候,星轨已经被他踹出去了十几步远。
“混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用衣袖狠狠蹭着被星轨触碰过的唇,斐亚然感觉只这么一个晚上,自己的三观都快裂成八瓣了!!
为什么星轨会忽然亲他啊!!
本来脑子里就因为蓝斯和凯恩的事情乱成麻花了,谁能想星轨又忽然来这么一出?!
斐亚然气得浑身发抖。
被踹出去十几米的星轨,却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眼底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星轨一脸莫名地望向斐亚然,“你为什么攻击我?”
斐亚然闻言,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问我!也不想想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了?”星轨茫然地回望气急败坏的斐亚然。
一接触到星轨迷茫不解的眼神,斐亚然一肚子的怒意,忽然就像被扎破了的气球一样偃旗息鼓。
因为他忽然明白,或许星轨这个笨蛋,根本连自己刚才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果然,星轨还是被蓝斯和凯恩那两个混蛋给带坏了么!
想到罪魁祸首,斐亚然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下去。
“立刻把蓝斯和凯恩的事情给我忘掉!以后也不可以对任何人做刚才的动作!”又狠狠擦了几下嘴,斐亚然沉声对星轨说道。
“可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那根本就不是精灵该做的事情!”
不是精灵该做的事情?
原本揣着明白装糊涂,觉得翡翠反应很有趣的星轨,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闪了闪。
喜欢、爱意、欲望……
果然,这些感情,就连翡翠都觉得,在精灵身上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吗?
但又是谁,为精灵做出了这样的规定?
又是谁,让精灵终其一生,都不能体会到那些感情?
这到底是对精灵的保护,还是对他们的束缚?!
而他,他原本对翡翠生出的,那些完全有别于对其他精灵的,想要亲近,想要拥抱,想要对方一直出现在他眼中的情愫,又是什么?!
精灵到底是怎样一种生灵?
到底是真的被神所眷顾,还是连感情和感知都残缺的悲哀种族?
虽然一开始确实是在跟翡翠开玩笑,但片刻前,当把翡翠圈在怀里,几乎与翡翠毫无阻隔地触碰的时候,星轨一直以来平淡无波的心底,却泛起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心惊的波澜。
有些暖,有些酸,又有些不知所措。
而在被翡翠拒绝后,那几乎无法自控的失落和遗憾,又是因为什么?
翡翠,又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
如果真的是对蓝斯和凯恩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并且对那些亲密行为完全不熟悉,翡翠根本就不会对他的吻做出那么激烈的反应。
一想到这,星轨心底顿时掀起一股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妒意。
这样突如其来的情绪,让原本心底存着几分戏谑的星轨,都吓了一跳。
下意识往翡翠的方向走了两步,星轨意外地看到翡翠竟然因为他的动作也跟着向后退了几步,眼底的恼怒和不太明显的戒备,让原本只是想要开个玩笑的星轨,觉得有点受伤。
他张了张嘴,忽然明白自己片刻前的举动,显然真的惹恼了翡翠。
他和翡翠认识十几年,这还是翡翠第一次真的生他的气,以至于让星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轻薄的衣袖在唇上狠狠蹭了半晌,直到唇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斐亚然才停止自己神经质一样的举动。
他是真的没想到星轨会忽然对他做出这种事。
即使星轨并不清楚那样亲密的动作所代表的含义,但斐亚然对此却并非一无所知,再加上他心里本就藏着对安斯老师的爱慕,忽然被星轨亲吻,对他来说就像背着安斯老师出轨了一样,让他无比惊慌失措,所以才会反应过激,以至于把星轨都有些吓到了。
发觉星轨眼底的无措,斐亚然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把心头翻涌的情绪暂时压下后,这才清了清嗓子,语调微沉地对星轨道:“以后不要再对谁做出那样的动作!还有,立刻把蓝斯和凯恩所做的事,通通都从脑子里清出去!”
见星轨唇角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斐亚然当即扭过头,当做没看到,声音冷淡地对星轨说道:“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再不看星轨一眼,甩开大轻功就向王宫飞去。
身后,被遗留在树海中的星轨,独自伫立良久。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之前触碰到翡翠嘴唇时的温度,陌生又带着淡淡的蔷薇香气,让人一瞬间险些沉迷。
原本真的只是一个兴之所至的玩笑,想要看看一向从容的翡翠,究竟会不会出现茫然或者惊惶无措的表情。
但这个结果,还真是一点都不好笑呢。
轻抚着下唇,星轨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风驰电掣赶回王宫之后,斐亚然一股脑扎进了房间中巨大的温泉之中。
相对于夜风来说有些烫手的泉水,总算让他被晚风吹得微凉的心脏,回暖了些。
也让斐亚然乱成一团麻花的脑子,渐渐冷静了下来。
今晚发生的事情,对斐亚然来说,冲击实在太大了些。
却也在同时,让他对自己和安斯老师的身体更多了几分疑问。
靠在温泉池壁上,斐亚然垂首看着自己几乎全部没入泉水中的身体。
也不知道是因为系统出品,还是因为种族为精灵的缘故,从小,这副身体就一直美丽得不像真人。
明明性别为男,肌肤却细腻到连毛孔都看不到,体毛也十分稀疏,腿上手臂上几乎看不到汗毛的影子,白得欺霜赛雪,却又并非病态的苍白,而是时刻透着健康的血色,连斐亚然自己摸着都有些爱不释手。
好在除了这一身瓷白的肌肤外,斐亚然身体的其他部分都与其他男性精灵没多大差别,四肢纤长,宽肩窄臀,手臂和大小腿上,都覆盖着一层不太明显,却暗藏力量的肌肉,看着有些单薄,爆发力却十足。
二十年的时间,足以让这副精灵的身体成长到全盛的状态了。
即使这样的年纪,在精灵族还属于幼生期,但斐亚然毕竟不是真正土生土长的精灵不是么。
再说,连凯恩那个真算起来比他还要小几岁的家伙,都已经能把蓝斯压在身下做运动了,所以,他斐亚然应该也没什么不可以才对。
这么一想,斐亚然微微咽了下口水,终于还是把手伸向了身下那个一再打击到他的部位。
寂静的夜里,连窗外的虫鸣都显得模糊而又遥远。
当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某一处的时候,原本温度适宜的泉水,莫名让人感到燥热起来。
手指握住下身那个尺寸不小的家伙,靠在池壁上,斐亚然忍不住微微扬起头,双眸紧闭,脑海中全是某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根植在他的眼底、心底,让他的灵魂都忍不住想要俯首膜拜的美丽身影。
这是第一次,斐亚然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想到安斯老师。
虽然每天都会和安斯老师见面,在演武场切磋的时候,两人也难免会有肢体接触,但在斐亚然心底,安斯老师却一直都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一样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他是那么尊重、钦佩、喜爱以及敬仰安斯老师,所以即使对安斯老师生出爱慕之心已经有几年的时间,却从来没有把安斯老师与任何与欲望有关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就连之前的几次尝试,斐亚然脑海中都从来没有出现过安斯老师的身影。
不是不想,而是因为一直把安斯老师放在心底最最敬重的位置,仿佛信仰一样去仰望,所以才根本生不出那种近乎亵渎和玷污的心思来。
但今天……
婆娑树影下,蓝斯和凯恩紧紧纠缠的那一幕,彻底打碎了精灵规则对斐亚然的束缚,让他一直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些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心思,忽然势不可挡地破土而出,拔地而起汹涌来袭,让他根本没有丝毫招架之力,只能顺应那种隐秘被揭露后近乎堕落的快感,一边在脑海中贪婪描摹着安斯老师的容颜,一边喘息着,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地揉搓着身下的欲望。
心底因为这种渎神般隐秘而有晦涩的情绪,激动得心脏都仿佛会在下一秒破胸而出,手中那始终不见有任何变化的男性象征,却像是在嘲笑斐亚然的妄想一样,赤裸裸地狠狠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眼眶都因为委屈而泛出淡淡的红色。
拳头终于忍不住狠狠砸在水面上,破碎的池水零零落落打在斐亚然的脸上、身上。
胸膛剧烈起伏着,斐亚然“霍”地从温泉中站了起来,随手把换洗的衣服草草穿在身上后,转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几息之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在精灵王寝宫中响起。
沐浴完毕,正捧着一本书消磨时间的精灵王,意外地挑起了一边眉毛——在整个艾泽拉斯,敢在他门外这么撒野的,除了他那个看似乖顺,却从来都胆大包天的学生外,再也不会有其他精灵。
只是,精灵王也想不明白,翡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跑来找他。
而且,从这杂乱无序长一声短一声的叩门声中,不难听出翡翠此时的情绪,显然不太对劲,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想着,精灵王放下了手中的书,施施然起身,亲自把寝殿的大门拉开了。
一身水汽,满身凌乱的翡翠,立刻就顺着开启的大门,兜头罩脸扎进了他的怀里。
精灵王:“……”
这又怎么了?
察觉到翡翠的情绪不对,周身的气息都有些紊乱,精灵王一时间倒也没去计较他这又闹得哪一出,再自然不过地把翡翠揽在了怀里,一边在他的背上轻抚,一边淡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们身后,寝殿的大门悄无声息地自动合拢了。
带着翡翠来到软榻边,精灵王一边半靠在软榻中,一边细细打量他这个很少做出如此失礼举动的学生。
平心而论,翡翠从小就是个让人很省心的学生。
虽然偶尔会喜欢撒娇,但在身形渐长后,翡翠却很少再表露出那种会让他感到示弱于人的姿态。
小时候即使四肢短小,走路都不太方便的时候,这孩子也会尽量避免被人抱来抱去。
他的这个学生,虽然嘴上从来不说,看上去也总是一副笑眯眯的谦逊有礼的姿态,但实际上,在整个艾泽拉斯,恐怕都找不到几个比他心气还高的精灵。
而他也确实有这样的实力,漂亮地保守着属于他的骄傲。
轻抚着侧坐在他身前,微微垂头的少年的脊背,精灵王眼底难得现出一丝笑意。
上次见到翡翠这幅模样,好像还是在十几年前,他被蓝斯伤到的时候。
那时候的翡翠还是小小的一团,柔软轻暖得仿佛稍一用力触碰,就会疼痛破碎,让人只能小心把他呵护在手心。
但即使是那么一副瓷娃娃般脆弱的模样,小家伙也会每天都张扬着一身暖洋洋的活力,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空气都轻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