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阿方索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惩罚。
怒其不争.jpg
唉。它暗叹口气,这样柔软的性格,在外边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
算了,还是它教一教吧。
精灵脑海里就想起了一些应该打码的血腥画面。
就在这时,两人忽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窗外的某个方向。
“谁!”阿米莉娅喝道。
她双眼一厉,穿过虚无的空间,透过层层屏障,顺着魔法的链接,找到了那个竟敢窥视她的无礼之徒。
昏暗的房间里,雕花镶玉的高脚凳上坐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正闭着眼睛,双手合起,操控着身前的魔法阵,连接着一面镜子。镜子上清晰显现的正是她的脸。
是个普通人类。
虽然想比其他人类可能强了一点,社会地位高了一点,但在神祗看来,多大的虫子都是虫子。
虫子就该好好生活在泥土里,不该妄图窥探天上的世界。
阿米莉娅手指微勾,那双形状姣好,不知是什么颜色的眼珠子就爆开来。
噗的一声,黏稠的血液四溅。
男人手中的魔法阵一散,痛得捂住眼睛哀嚎,手中不断亮起急促又刺眼的光晕,试图给自己治疗伤势。但那对空洞的眼窝却始终血肉模糊,没有任何东西长出来,反而疼的更加剧烈。
阿米莉娅不是从□□上夺走他的眼睛,而是从灵魂上。
即使他肉身死后灵魂投胎转世,灵魂的空缺也会使他永远都是个瞎子。
但这还不够。
阿米莉娅深深吐了口气,从心底而生的暴虐感让她双目猩红,指尖因激动而颤抖,她手掌一翻,一道无形锋利的金线就朝着骑士长的脖颈划去。
没错,骑士长。
男人抬起头痛呼的时候,她就认出了这个长相眼熟的男人。
自从奴隶市场屠杀案结案后就再没见过的骑士长,在她印象里是沉默寡言又可靠,且不会魔法的形象,与现在神秘莫测的模样大相径庭。
阿米莉娅却没有探究其中秘密的心思,她满心满眼都是暴虐、杀戮,唯有血腥和死亡才能缓解这种烧灼着全身的焦渴感。
金线携带着冲天的杀气而去,一路阻碍它的物体都被轻而易举的割裂开,高脚杯、烛台、柜子的一角,没有任何声响。
电光火石之间,甚至那些被分成两半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掉下来。
骑士长捂着眼睛,痛得头晕脑胀,他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在痛入骨髓的眼窝,没有注意到正气势汹汹朝他而来的杀机。
“怎么回事?”
门忽然被人推开,一抹高瘦的影子走进来。
骑士长咬紧牙,自牙关里挤出一句话:“走!被……被发现了。”
来人闻言一顿,一把拉起骑士长的手臂,半拖半拉的将人带了出去。
“嘎吱”一声。
门被狠狠地关上了。
室内沉寂了半秒不到,忽然又响起一片劈里啪啦的掉落声,靠近高脚椅的桌面一片狼藉,像是从某个高度开始斩落的一柄刀,将所有东西都切割殆尽,却突兀地停在了距离座椅处不到一指长的地方。
“呼…呼……”阿米莉娅喘着气,双手不住地发抖。
幸好她反应及时,停手的快,不然骑士长的上半截身子此时早就落地了。
不仅仅是落地,更准确来说应该是被分成很多块后落地。
“我、为什么会……?”阿米莉娅身体僵硬,大脑空白。
从什么时候起,她杀人如此简单了?
明明只是消除记忆或者简单抹个脖子就能搞定的事情,她为什么会……?
阿米莉娅迟钝地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手掌,试着握了握,满含水分的球体在手心里炸开的触感仿佛还能感觉到。
令人作呕。但不可忽视的是,同时窜上的满足感比呕吐感更加强烈。
——“你终于感觉到了。”
阿米莉娅顺着声音转过头,精灵正用一种‘这小废物真是没救了’的表情看着她。
“你吞噬了两份神力,两份信仰,受到的影响这么大,居然现在才发现。”
阿方索的语气无奈又有点微妙的宠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好学生在看班级的倒数第一,颇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
“信徒会传达给神明的,不仅仅只有崇敬、希望、爱慕等正面情绪,更多是负面情绪,嫉妒、憎恨、愤怒、贪欲、痛苦……”
“而这些情绪叠加起来,就会对神明的性格产生影响,使祂逐渐暴躁嗜杀。我和那狗东西是天生的神明,早就习惯了,你是第一位后天转化而来的神明,初时受到的影响确实会大一些。”
“世间万物本就是双面的,你既然享受了神祗之位给你的尊崇和强大,就同样要忍受它带来的压抑和痛苦。”
小小的精灵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映出她模糊不清的面容,它似乎是笑了,抬手拍了拍她战栗的手背:“没关系,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你大可以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因为你是这世间仅剩的唯一神祗。”
“没有人可以超过你的意志,包括我。”
精灵抬起她的手背,在白皙细瘦的骨节上落下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很轻很冷,却烫得阿米莉娅一抖。
第62章
阿米莉娅十分感动。
并拒绝了它。
她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它的话:“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然后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吗?”
阿米莉娅笑了一下, 抽回手,反手去揉了揉它的脑袋。瞧起来阴冷生寒的白发,摸起来居然是软绵绵的, 像猫咪的软毛。
“你现在的身体,需要吃饭休息吧。”阿米莉娅说:“我叫个侍女进来送你去休息, 有些事情我需要去处理一下。”
头顶被揉得很舒服。
阿方索顿了一下,不太习惯地拧着眉,它顶着头上的重压抬起眼睛, 打量了一番阿米莉娅的神情, 目光犀利的像是要穿透她的骨骼:“我能感觉到你的位置。”
阿米莉娅嘴角一抽,重重拍了下它的脑袋:“我不是要跑。”
烦人鬼,变小了也一样黏人。
圣女说走就走,走得干脆利落,大门合上,殿内很快陷入一片寂静。
温热的体温好像也随着圣女的离开也一并消失了似的, 阿方索靠着冰冷的玉石王座, 本就冰冷的体温更加阴冷,低温一路蔓延到身体各处,就连眼中的那片翻腾不休的血海都像是冻住了一样。
真冷。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阿方索坐了一会儿, 心情越来越糟,站起来准备偷偷跟上去, 看看她要做什么。
它刚站起来就听到大门被人推开了, 有个垂头敛目的侍女走进来,说:“房间和食物已经准备好了。”
侍女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虽然经过了严苛的训练, 知道该抑制好奇心专心做事, 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向上瞥了一眼。
是什么人呢?神后一向看似温和实则拒人以千里之外, 侍奉她的这段时间以来从未见过她和谁关系比较亲密,现在居然带了个男性朋友进来住在圣堂。
还是在神祗闭门不出的这段时间!
侍女脑海里不禁想起了从前见过的那些出轨的贵族夫人,最爱养些小白脸,丈夫不在的时候就带出去长脸,几乎是上流社交圈潜规则。
难不成神后也……?
她小心又快速的看了一眼,褐色眼睛正好对上了台阶上居高临下看下来的小少年。
他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样子,肤色略深,五官稚气中透出一股清俊的风采,带着与其他人与众不同的异域风情。
那双异于常人的血眸冷冷地看来,携带着先天而来的暴虐和杀气,沉淀成不详的色泽。
“!”
侍女被吓得一惊,心脏砰砰跳着,额际迅速冒出一层薄汗,迅速地垂下了头,再不敢偷看。
真可怕的少年。
比教皇冕下还要可怕。
她恐惧的同时,却忍不住有些心折。因为少年虽然可怕,长相却是超于常人的俊美,带着一股生来就居高临下的傲慢感,看着不像被女人包养的那些所谓的艺术家,更像是小王子。
在侍女见过的人里,唯有光明神能够与他匹敌。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甘心跟着神后大人呢?他是不是……被强迫的?
侍女抿抿唇,情不自禁有些心动。
人类纷杂的情绪在偌大的空间萦绕开来。
阿方索越发不耐烦,想干脆杀掉这个人类,但想想又收回了手,转而招来黑雾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它最近脾气好多了,被这么窥视了以后都没有杀人,只是将人摔了个半死不活,而后狠狠合上门,重新坐回高高的王座上等待。
收敛了暴躁的脾气,耐心等待。
不能再让她生气。
………
阿米莉娅一出门,先找到骑士长,抹掉了他的记忆。
不知道他看到多少,有没有看到阿方索的样子,但阿米莉娅不能冒这个险,干脆把他一天内的所有记忆都抹掉了。
动手之前,她看到了一段画面。
骑士长说:“阿米……神后大人并非阴险狡诈的人,冕下,您是不是想太多了?”
教皇:“唐恩,人是会变的。”
骑士长低着头,坚毅的脸有些失落,半晌闷闷地挤出一句话:“……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