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个角度看过去时，苏奈总觉得能从霍清绝身上看见霍锦言的影子。
她垂下眼帘，眉头微微蹙着。
想他了该怎么办。
“还好吗？”
苏奈回过神时，霍清绝已经坐在了左侧，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足以容纳一个人。
他绅士的跟她保持好距离，偏头看着她。
苏奈摇摇头，“没事。”
这算什么大事，放在以前，她压根都不会在意。
可越是压抑忍耐，她就越是烦躁，刚刚有那么一刻，她恨不得把那几个女人撕碎。
“去吃点夜宵，然后送你回家休息。”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霍清绝心里也带着几分歉意。
毕竟是自己邀请她过来的，却没有照顾好她，让她的情绪受到了威胁。
“你想吃什么？”
车子缓缓发动，司机很懂事的不乱看。
陈东升则坐在另外一个车子里，不停地忙着打电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您跟您朋友定就好。”苏奈说。
霍清绝却没应，只是问：“听你的。”
“我都不怎么饿。”苏奈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但她知道与霍清绝无关，也不想波及到他。
看出来苏奈心情不好的霍清绝低垂下眉眼，“很抱歉。”
苏奈抬眼，“什么？”
“今天的事，是我没照顾好你，也是我准备不周，才让你……”
“不是。”苏奈当即打断他，“这跟你没关系，我自己的问题。”
“你哪有问题？”霍清绝直视着她。
今天的事，无论怎么看苏奈都是被欺负被挤兑的那个。
苏奈看向窗外，声音缥缈：“我潇洒惯了，也自由惯了，更随心所欲惯了，今天要是换做另外一个人，或许就忍了，也或许会跟她们打成一片，但我不行啊。”
她烦躁的关键就是这里。
她觉得她根本无法完美的融合进这个社会中，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去生活去沟通。
她遇到烦躁的事，只想发脾气，越忍耐越容易暴躁。
或许……
或许那个疯子说的对，她天生就是一个暴躁狂，毕竟她的骨子里，基因里就有那样的东西存在。
她这种人，最适合做坏事了，因为心狠，因为没有同情心。
以至于苏奈能忍到今时今日，她自认为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你们所谓的周旋，勾心斗角，我学不会。但当今社会就是这样，学不会就要遭受今天的局面，而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我只会用武力解决，我是不是很笨啊？”
苏奈的头靠着座椅，语气竟有几分气馁。
她从没这样自我怀疑过。
苏奈向来都是自信的，可到了这里以后，她居然也会害怕，也会紧张。
“霍总，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这里。”
霍清绝抿了抿唇，“你太武断了。”
苏奈抬眼。
“你还没有真正的融入进来，就说自己不行？”霍清绝浅浅的笑起来，“这是不对的，你应该等接触一段时间后，再去感受。”
“我还怎么融入？”苏奈神色有几分失落。
“你……”霍清绝居然觉得适应不了她的眼神，“你去读书吧，你在校园里自己发挥生活，等过一段时间你再看看你能不能忍的了社会的尔虞我诈。”
他理解苏奈的心理。
她从前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烦躁了可以直接动手，甚至是在那种地方杀人都不犯法。
但这里的人情世故与条条框框，让她压抑的难受，一旦爆发就会做出出格的事。
这就像是把一个原始野人，丢到现代社会当中，他根本无法适应各种东西。
所以她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看得出来她心情很不好，霍清绝在中途给陈东升发了条微信过去，说他们不去吃夜宵了。
“调头。”霍清绝报了个地址，是苏奈出租屋的地方。
苏奈没有开口说什么。
直至车子停下，霍清绝陪同她一起下车。
苏奈一言不发的朝着出租屋公寓走。
“苏奈，你得相信你自己，逃避是不行的，只要你是人，你迟早会回归这样的生活，过去那些，都会忘记的，无论是记忆还是某些人。”
霍清绝的声音随着除夕的夜风，刮到了她的耳朵里。
-
房门关上。
苏奈靠在门板上缓缓滑落。
小银狐最先靠近过来，热情的欢迎主人回家，而小德牧早就躺在它的垫子里睡着了。
她抱着小银狐，闭上眼回忆着曾经。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怎么挥都挥不掉。
她曾拼尽全力逃离那个地方，做梦都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可现如今她来到了这里，却又有些畏畏缩缩。
苏奈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缩头乌龟。
这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现实社会有条条框框，有法则法律，有人心难测，有理智隐忍。
而在她曾经生存的那些地方，这些东西，都可以忽略，甚至可以无视。
她自在惯了，所以忍不住想要冲破这些东西，一旦冲破，她这辈子可能就毁了。
苏奈，你不能再像个野人一样生活，你得知道守规矩。
每个人都要守规矩，你也不例外。
-
春节假期很快过去。
在这期间霍清绝没有联系过苏奈，而苏奈也没有联系过他。
他想，苏奈这样的性子与过去，她需要一个人好好思考一下。
当春节假期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时候，霍清绝接到了苏奈的电话。
他听见她说：“霍总，我听你的建议打算去读书，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霍清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坠下，他按了按眼皮，“好，想去哪里读书？”
“就在这里，我查了查，有好几所成人金融学校，我会努力去考一下。”
“不行。”霍清绝的手指在桌上敲打着，“我给你想想办法，让你直接以高考生的资质插班读书，等我电话。”
想融入进某个地方，就要从底层做起。
而正常人类都是从读书开始的。
不出一天的时间，霍清绝就给苏奈安排好了学校，一切都打点好，只等开学过去就行。
得知这个，苏奈在电话里说：“谢谢霍总。”
“拿个好的成绩回来，就算谢我了。”霍清绝的语气一贯的温和，“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说，或者给孙才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