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头的旁边,苏奈躲避开身影,趴在那里忍着疼痛,及时满头的汗水,她也没有顾及去擦拭。
眼下,她尽量稳定自己的声音道:“签,但合同条款的后期回款的比例,给他们缩减,分红提成超过百分之三十的时候就要再签一份合同……”
越说,她的声音越小。
那种疼啊,像是有无数把钝刀在她的身体里砍来砍去,明明刀锋不快,却还在拼命的砍,那种疼,最是让人崩溃。
霍锦言拧眉,心里游学慌,“你怎么了?哪里难受么?”
“肚子疼,我要去厕所,你挂了吧。”苏奈实在快撑不住了,便找了个理由。
她急匆匆的声音好像真的想去厕所似的。
如此,霍锦言才半信半疑的挂了电话。
沉默了一会儿,他把电话打给了孙特助。
“姐夫?”孙特助都有点惊讶。
霍锦言犹豫着问:“你老板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莫名觉得苏奈有点不对劲,
闻言,孙特助提了口气,平静的回答:“没有啊。”
霍锦言听见他这样回答,自己居然松了口气,“知道了。”
没事就好。
而那边挂了电话的孙特助,此时心都在发抖,他回头看着自己刚刚跑出来的医院。
早上感觉苏总的脸色不好,他心里有些嘀咕,便来了做体检的这家医院,经过一番软磨硬泡,医生终于跟他说……
说苏总她……
孙特助连公司都没回,直奔着某个别墅区去了。
“叮咚——”
这门铃声听着都有些急切,肖骞安匆匆跑去开门。
“苏总呢?”孙特助看见肖骞安的第一时间便急着问。
“孙才。”
此时,女人清淡的声音从二楼上面传来。
她就站在扶手旁,对他轻轻招手,脸上还挂着微笑,“上来。”
孙特助的心啊,已经抖的支离破碎的。
书房的门轻轻一关,随之响声落下,孙特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他跟着苏总这么多年过来,风风雨雨不知经历了多少,苏总几次身陷险境,都与死亡那么接近,但他从没怕过,因为他总觉得苏总像是万能的一样。
可他从没想过,死亡……原来离他们这么近。
近到你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挣扎,去奋起反抗。
只能无奈的去面对现实。
苏奈递给他一支烟。
她很少给孙才递烟,基本都是孙才给她递烟。
“坐下。”女人笑了笑。
孙特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她面前坐下的,身体好像都不受他调控了。
“苏总……是……是真的吗?”
苏奈漂亮的眼睛盯着他,里面还残留着几分清浅的笑意。
外面的雪在零零散散的飘,屋里的温度是暖和的,她还坐在这里跟他讲话。
孙特助多希望时间就这么停留着,一秒也不要往前走。
“你说我这半辈子,是声名赫赫,还是臭名昭著啊?”她失神的呢喃。
孙特助紧握拳头,死死的咬着牙才压制住他想哭的举动。
“如果……到了那一天,没有人去送我,你记得看在这么多年合作的份儿上,去送送我。”她像是开玩笑似的交代。
孙特助忽然低吼:“不要乱讲!!”
他作为助理,十几年来从没在苏奈面前失控过,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工作。
“你要跟着江辞,无论他怎么犯浑,他心地是不坏的。”
“还有……”
“我的几个孩子,拜托你了。”
终了时,她唯一能托付的人,竟是一个跟她没有任何血缘的人。
“这个你保管着。”
一份档案袋从抽屉里被取出,她推到孙特助面前。
“不要给任何人看,包括霍锦言。”
“如果那一天到了,s市的商业圈一定会冒出来许多人针对尚江国际,你记得,拿着我给你的东西压住他们,替江辞守住了。”
她低低的声线,不像是在交代后事,反而像是在讨论普普通通的商业计划。
“苏总,去医院吧!”孙特助几乎是哭着哀求。
苏奈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垂眸欣赏着。
“我自诩一生美丽漂亮,容忍不了做化疗会掉头发,去了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意义,留着那些钱给几个孩子读书也是好的。”
她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会这样了?
孙特助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苏总可以享受阔太的生活了,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
这是苏奈第一次提及关于后事的事,却也是最后一次。
她唯一不放心的,只有孩子和尚江国际。
对于霍锦言,她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苏奈看向他,“婚礼照常举行。”
孙特助忍着泪意,声音极具颤抖,“知道了。”
等他失魂落魄的离开别墅区后,孙特助看见了微信里的一条新消息。
苏总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是……是她亲自挑选的棺材。
苏总:别火化,我心疼我的身体,我要这个棺材,你帮我联系订制厂家。
那一刻,孙特助忽然捂着脸崩溃大哭。
他与苏奈之间早已超越了上下级的情谊,反而像是有血缘的兄弟姐妹,他万分信任她,她同样信任他。
相互扶持,走到了今时今日。
☆
江辞家里。
苏奈被接过来时,还带了一些东西。
“姐。”董清涵亲自迎接她。
“瘦了。”苏奈夸赞道。
董清涵惊讶的挑眉,“真的吗?”
生完孩子后,她的身材一直恢复不到生产前,这两年她一直在努力恢复身材。
“真瘦了,但也要注意身体。”苏奈提醒了句。
“好的。”
江辞从厨房里拎着一条冻上了的鱼,“姐,吃这个鱼吗?”
苏奈挑眉,“什么?”
他重复了句:“这个鱼,吃吗?”
女人沉默了两秒钟,“我做吧。”
“哪用得着你来。”江辞瞪她。
苏奈走到厨房,深深地望着面前这个大男人,“给你做顿饭,以后再做指不定什么时候了,出去吧。”
“你这话说的……”江辞哼了声。
女人莞尔一笑,“毕竟我这么忙,哪有时间管你。”